第一章 女土匪?
方年倚在樓下的車棚子里等穆余。 破敗擁擠的舊樓區蚊子猖獗,她苦等了兩個多小時。蚊子可勁在她耳邊吵得歡,她噼里啪啦打蚊子打得也歡。 對面樓上惡婆娘家吵架吵得更歡。 從日落西山吵到夜色降臨,從“君子”動口進展到流氓動手;鍋碗瓢盆齊齊上,中間夾雜一大片孩子的嚎啕大哭聲。 方年直等到樓道口那盞常年多罷工的燈明明滅滅地閃幾下后,乍然大亮,才等到穆余。 穆余從舊樓區入口處那道水泥臺階慢吞吞走上來。 是真的慢!像極八腳橫爬的大螃蟹。 然而螃蟹卻是只標致的螃蟹。 這標致既不是女性嬌柔化也不是男性文弱化的那種標致,它放在穆余身上,意指他那張方方面面都說不出好的好面皮。 好面皮的穆余戰績輝煌,周身狼狽掛彩。 衣服倒是不怎么破——宣城高中的校服質量和校名聲一樣出了名的優質,輕易扯不破。 不過方年相信她這個哥的硬骨頭才是使得衣服不破的首要原因。 穆余一條腿一瘸一枴的,顯然被人打得狠。路燈熾亮,把他人都給照得快趕上閃閃發光。 方年等人一步三挪走近,眉頭輕蹙上下打量:“這次又是誰?” 穆余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別煩我!” 他頰上是巴掌大面積的淤青,嘴角有傷,在出血。 方年看他單薄瘦削的身體,嗓子眼又堵又窒,名為心疼的情緒澀澀地扯咬著她的五臟六腑,四肢五骸。 十五歲的穆余可沒長十五歲的身體,他既沒橫著長也沒豎著長,細胳膊細腿,比個婀娜的女孩子還要苗條。 身上兩處顯眼色彩,一是猶如影視劇中終年不見陽光的吸血鬼蒼白皮膚和容貌,二是黑得深邃皎亮的眼睛。 穆余踏上樓道,方年兩手插兜,想了想,家里沒藥了,認命地轉身到街口外面的診所買了一堆醫藥用品。 酒精、紗布、止血的、消炎的藥膏、藥粉、藥品……凡是診所有的、能治外傷的都被她掃貨裝袋。 買好藥,又快步趕回去,追上已經走到樓房門口的穆余。 方年今兒早出門把鑰匙遺漏在家。在樓下等穆余,就是為開門的鑰匙。 不想穆余打架把書包里的鑰匙也打得不知溜到那個角落去,手在里頭掏了半天沒掏出來。 論打架,穆余經驗老道,是個不要命的硬骨頭。 方年想到這個就愁,愁死了。 她往穆余書包里伸手掏:“不會打架也把鑰匙打丟了吧?!?/br> 穆余眼底寒潭深千尺,打開她作亂的手:“滾開!” 方年不和他的爛脾氣一般見識,心平氣和給足他好臉色;手上動作卻不停,并且是順勢壓著他胸膛,身體一偏,將人壓到門板上,不讓她再作亂。 方年比穆余只小一歲,可力量卻勝穆余。 穆余就是垂死掙扎都掙扎不過她力量上的優勢,只能眼睜睜由著這個女土匪對他橫行霸道。 每每這時,他心頭就茫然全沒了主意。 方年在書包里頭掏了會兒,掏出鑰匙,開門,回頭拉人帶進屋。 手掌握住穆余細骨苗條的手腕,冰肌冷骨,與她暖火相融。 一陣暖流淌過心間,方年覺得溫溫暖暖的窩心。 她止不住動容,側頭溫溫和和:“阿余,不要亂發脾氣了,先看傷。一會兒你想打我我給你打,嗯?” ” 穆余手上要掙脫的動作一瞬脫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