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徐的風，途徑窗口后，總有揮之不去的寒意。

    潮濕、陰涼。

    石屋內雖然鋪了一層薄席，人坐在上面，還是能感到一絲入骨的冰冷。

    “您是，開玩笑的吧？”

    顫抖，驚慌，不知所措。

    橙發少年那雙干凈的眸子中，滿是迷茫、痛苦。

    好奇怪。

    在這戰火不斷，大國夾縫中生存的小國中，為什么還會有那么純凈的雙眸？

    是天真嗎？

    不，他曾跟隨他母親偷盜過，被攤主們追趕過。

    黑暗，一直都在他的身邊。

    為什么呢？

    如果這個少年是生長在木葉，雖然不算一方凈土，但確實保障了大部分的平民，讓他們能有大概率的過上安逸日子的地方，淺川葉不會有絲毫的疑惑。

    但是，這個橙發少年，彌彥，ab世界的曉組織創始人。

    他生活的地方，是這個雨之國。

    “你覺得，我是在開玩笑？”

    淺川葉語氣平淡，但毋庸置疑的口吻，令彌彥無法回避。

    他望著那冷靜的冰藍雙眸，那倒映著自己的身影，卻又不達到眼底的，遠超出常人的漠然。

    不是開玩笑！

    他沒有開玩笑！

    意識到這點兒后，彌彥有些想哭。

    全都是假的嗎？

    他母親……

    “盡早準備后事吧，你母親她能撐到現在不死，都是他的功勞?！?/br>
    “憑你，是不可能讓你母親活到現在的?！?/br>
    淺川葉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有些嘲諷的笑容。

    cao縱一個人的意識，讓她暫時不萌生殉情的念頭，對他來說也很容易。

    但是，那不是長久的。

    如果是夕日真紅在，他或許能徹底地抹除掉他母親殉情的念頭，但淺川葉現在聯系不上，聯系上了夕日真紅也不一定能從木葉趕過來。

    他的能力，是木葉一直在隱藏的后手。

    作為最早追隨千手一族的那一批中，是與淺川一族備受第二代火影重視的一族，夕日一族，如今也只剩下夕日真紅跟夕日紅了。

    自千手與宇智波正式聯手創立木葉后才加入的，不算日向一族的話，還有志村、豬鹿蝶、犬冢等家族，他們現在都還是很強勢的，尤其是志村一族。

    志村團藏能夠坐大，雖然不比火影，但卻也能夠撼動整個高層，自然少不了背后家族的勢力。

    一個家族的傳承，如果過于一脈單傳，就會逐漸步入末路。就像他們淺川一族，也像夕日一族，以及在第一次忍界大戰中隕落的伊勢一族，都是只有十幾人的家族。

    如果不想要重蹈覆轍，就只能夠強大自身。

    “……！”

    他在笑什么？

    不，他不是在笑自己。

    更像是……

    彌彥低下頭，感覺手心有些痛，小心地攤開，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將指甲都刺入了掌心。

    他指甲不長，如果不太用力，是不可能刺入掌心的。

    好痛。

    但是，比起自己手心的痛，自己更痛的是胸口。

    沉重、憋悶，就像是被一顆巨石壓著。

    “我，該怎么做？”

    在沉默了好一會兒后，彌彥抬起頭，看向淺川葉。

    他有些痛苦，和絕望的乞求道。

    “我該怎么做，您才能救我母親？”

    “求求您，救救我母親！”

    “您說母親不可能撐到現在，那說明您是知道的，知道怎么讓我母親活下去?！?/br>
    “拜托了，求您救救她！”

    “咚咚咚——！”

    看著最后，痛哭著，并猛磕著頭的橙發少年，淺川葉站起身。

    “停止哭泣吧，也不要乞求誰，這世界不會因為你的痛苦而停止，也不會因為你的乞求而逆轉時間，改變歷史?！?/br>
    “我不是神，無法阻止你母親的死亡?！?/br>
    “打擾了?！?/br>
    彌彥僵住了動作，他感到了一股冰冷的寒意。

    雖然不太懂，但他動彈不了。

    直到淺川葉走到玄關，換上鞋子，打開門準備離開后，他才找回了點身體的掌控權。

    “嘎?！?/br>
    “等等！”

    “等等——！”

    他以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力量站起身，有些踉蹌的沖出來，猛地抓住了淺川葉左手的手腕，雙眼有著堅毅的神采。

    “你說你不是神，我信，你說你無法阻止我母親的死亡，我信！”

    “但是……”

    “但是，我要成為神！”

    “我會比你強，我會是神！”

    “我是彌彥，你記住了！”

    淺川葉看著一字一句，說的無比鄭重的少年。

    那眼神……

    “神？”

    “沒錯！”

    彌彥直視著淺川葉，咬了下牙。

    “既然人類無法改變的話，那我就成為神，以神的力量去改變這一切！”

    “我受夠了！”

    “這個國家也好，母親也好，都一直在哭泣！”

    “我，我要成為神！”

    “我一定，一定會成為神的！”

    我要改變，我不想再什么都做不了！

    “……”

    淺川葉掃了眼他臉上的淚痕，揮開他的手。

    “在說大話前，至少擦干一下自己的眼淚，至少那樣會比較有可信度?！?/br>
    “自己都一直在哭的人，是沒有任何可信度的?！?/br>
    “想成為神的話，更是如此?！?/br>
    彌彥猛的轉過身，狠狠的擦拭掉臉上的痕跡，有些哽咽了起來。

    “對，對不起，我突然就……”

    “不要哭泣，也不要道歉，那些都沒有任何的價值?！?/br>
    “我無法幫助你母親，我才需要道歉的?！?/br>
    “舍妹給你添了麻煩，更是需要道歉的?！?/br>
    “對不住了，橙發小子?！?/br>
    淺川葉微施了一禮，而后無視了背對著自己，有些難受得顫抖著的少年心中有多么復雜，有多么悲傷，轉身離開。

    他不是神。

    這是毫無疑問的。

    所以，他無法幫到一個想死的人。

    神可以隨意的篡改命運，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擁有特殊能力的人，稱得上是神。

    比如說，能改變一個人一生選擇的別天神。

    也比如說，夕日真紅的篡改記憶。

    前者是血脈的力量，后者是近似血脈，但卻需要高強精神力掌控的秘術，都是較為獨特的，只有少數人才能掌控的力量。

    兩者的區別只有三個，第一是數唯一和多數；第二是量一個是表里意識的一生，一個是表面意識的一生；第三是質無解的術和可以被解開的術。

    而幻術精通的人，只能算得上是催眠，并非是篡改。

    催眠一個人可以一生，但需要不間斷的力量掌控，淺川葉也可以命令夏目對彌彥的母親米綾小姐施術，但誰來穩定她的后半生不會觸景生情的回憶起來？

    說白了，催眠就是跟失憶一樣，不能夠看到熟悉的特殊情景，以免記憶被人體的自我修復喚醒。

    而特殊的情景，不一定需要特殊的環境，只需要相似的人，相似的事件，就可以讓遺失的記憶自我恢復。

    這是淺川葉不能答應的，他無法確保那時候恢復記憶的米綾小姐身邊，有人能夠阻止她的死亡。

    與其給彌彥希望，不如讓他在這里絕望。

    給了希望的絕望，才是絕望的深淵。

    “嗒?！?/br>
    雨，已經停了半天了。

    淺川葉站在街道上，抬頭望了眼灰蒙的天空。

    只要能走出此刻的絕望，他的未來，就還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