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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灑滿了整個房間,何林曼把腿放在桌子上,一只手枕在腦后,那穿著的拖鞋一晃一晃的,與主人臉上的笑容一樣囂張。何林曼歪頭看著坐在沙發上裝死的何淮安,“這是誰呢?原來是我們的何總??!何總這是怎么回事呢?不是信誓旦旦地說要把我弄死么?我都準備好要死的,遺書都寫好啦??墒菫槭裁次疫€是好好的呢?啊呀,這活著的感覺真是不錯呢。:不過為什么還活著呢?好奇怪啊——哦,原來是你被騙了??!遇到了一個騙子,傻傻地送錢給人家。嘖,花了多少錢呢?我看應該不少吧?”她抬手摩挲著下巴,身體微微前傾,“瞧瞧,是誰說得啊,我就要我的曼曼,我要我曼曼回來!哦喲,我是不是要配合你一下呢?嗯哼,哥哥,我回來了,我好想你啊,想的心碎了,眼瞎了,頭發都要禿啦?!?/br> 何淮安臉上還掛著一個巴掌印,任何林曼怎么陰陽怪氣都不為所動。而何先生處理好事情進來,準備帶何林曼走,“走了,這鬼地方讓他一個人待,不叁不四的東西!” 何先生恨不得再抽幾巴掌給他。 一聽到何林曼被抓走的消息馬上就帶人去何淮安住的地方,可沒想到這小兔崽子還挺聰明,換了個誰都沒想到的地方,好容易找到,廢了好大一番力氣闖進去,就看見何林曼躺在一張床上,而何淮安跟一個怪里怪氣的人不知道搞什么鬼,一蹦一蹦的,就差穿個清朝官服當僵尸了。 他呵斥何淮安馬上停下,可那怪里怪氣的東西神棍似的搖了搖頭,念了好多他聽不懂的,何淮安就差跪下了,不斷地告訴他何林曼要回來了,馬上,可是何先生后悔了,他覺得已經沒必要,他那女兒已經死了,永遠留在二十六的年紀。是他沒用沒把女兒護好,這一切的一切他何嘗又沒有責任呢? 二十四歲的何林曼不屬于這里,她應該有一個很好的將來,很美好的家,她該過著被人羨慕的生活。 她的人生還很長,不該也不能停下。 可何淮安不認同,二人僵持不下,何先生鐵了心要帶何林曼走,那神棍卻也摻合搗亂,不放人…… 幸好什么也沒發生。?ǒυs?υɡё.cǒм(roushuge.) 何淮安至始至終都低著頭,處于陽光之下的他無端讓人覺得突兀,何林曼冷哼一聲,忍不住又罵了句,“傻逼,有??!” “林林!你怎么開始說臟話了,誰教你的,給我改了!”何先生聽不得她講這些,就是自己在她面前也是很收斂的,再沒人不理會何淮安,父女兩人準備回去了。 轉身的那瞬間,何林曼與何淮安的目光再次對上,這次他沒有再躲避,那張臉上仍是一點情緒也沒有,可何林曼分明感到了絕望與哀傷,她直覺他看得不是自己,只是透過自己看得是那個死了的何林曼。 那個何林曼真的回不來了,再也沒有辦法。 “為什么你會來救我,我以為你和他一樣的。難道你不希望她回來嗎?”何林曼沒想明白,回去的路上還是問了。 何先生面朝窗外,藍天白云,他記得前幾天都是下著雨的,臺風季已經過了啊。 “嗯?為什么不說啊,爸爸?” “沒為什么。這沒有理由的,你本來也不屬于這里,總該回去的啊?!彼f不來心里什么感覺,又酸又痛,強忍著,極力做出鎮定模樣,“這事情是我們不對,我跟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諒我們。李先生已經回來了,我和他說了你的事情,他說有辦法的,他可以解決。很快,很快就能回去了?!彼恢眰戎樋创巴?,自顧自地講著。 何林曼本該開心的,她終于能回家了,可是…… “那你就不想她回來嗎?李先生那么大本事,應該也有辦法——你難道真的沒想過嗎?” “那些旁門左道的事情李先生不會做的,不然淮安早就去找他了。私心我肯定有的,不管怎樣我肯定也想林林回來??墒恰抑?,不可以的,你死了不可以,林林她,她也不會想回來的?!?/br> “什么?怎么可能,為什么不想回來……” “淮安在林林的事情上不會馬虎的,他既然要想林林回來,肯定要有萬全的準備。你覺得他會找一個騙子來胡鬧么?那個人我本來也不知道,后來別人跟我說倒也想起來了。他有本事的,歪門邪道會很多,很多人找他,沒聽過誰被騙了?!?/br> “那我……” “所以啊,是林林不想回來,沒辦法,誰也強求不了?!焙蜗壬椭曊f得很輕,他養大的女兒他知道為什么。 李先生說要送她回去得準備一番,讓何林曼先別急。 何先生已經準備好要在港城住下不走了,他再沒有提過要何林曼留下的事情。 只是有一天,他突然問:“能不能照張相,留個紀念吧?!?/br> 以后再沒有機會了。 何林曼說好,她想了想,又說讓何淮安來一起拍吧。 就在家里的客廳,何林曼跟何淮安各坐在何先生左右,只是何淮安身邊還放著一個相框,相框里的是二十六歲時的何林曼,穿著件素色的連衣裙,微微抿著嘴笑。 他事先跟何林曼說過,能不能讓二十六歲的何林曼也出鏡呢?就當她也在的,拍個全家福。 何林曼拿了一個項鏈把洗好的照片放進去,何先生看了眼,突然想起什么連忙問:“我,不,你有沒有一個玉的,是貔貅?!?/br> “有,本來有的,只是因為一些事情,玉碎了,后來我就來這了?!?/br> “這,這,林林本來也有戴的,只是……你得戴的,這玉要戴!我一會打給李先生問問,能不能再去弄一個來?!闭f著就去打電話。 何淮安看了外面一眼,突然提議,“出去走走吧,開車去海邊轉轉?!?/br> 何林曼面露警惕,這人還是很危險的,想著還是拒絕,可何淮安說:“你如果擔心我要干嘛的話就算了,她回不來的,不過做什么都回不來,我心里有數,只是……走走吧,你要真怕,帶上爸爸也可以?!?/br> 何林曼還真想,可是何先生年紀大了,睡得早,還是算了,“我就信你最后一次,你要敢干嘛,我也不會客氣的??!魚死網破也不讓你高興?!?/br> “知道了知道了!就你厲害!”何淮安十分敷衍地配合,去車庫把車開出來,就兩人,沒了。 晚上風很大,何淮安開了天窗,調了座椅,兩人躺著看看星星吹風。 “喂,你們是怎么在一起的?”這里的世界和她那有出入,好多都對不上的。 “我下藥,上了床,剛好爸爸和她吵了一架說氣話要送她出國,才有機會。她怕,所以跟了我……”何淮安沒什么起伏地大概說了一遍,隨即又問:“你們呢?也是下藥么?” “切,誰跟你一樣!不過,他也沒好到哪去。我不是何家親生的孩子,我怕,所以初中的時候和他上床。那時候高茜回來了,我總覺得高茜會拿走我好多東西,爸爸也會因為她不要我……所以咯,就這樣。不過我們認識也是因為高茜,他還叫陸越的時候就認識了。我開始真有點中意他,我覺得他很聰明教了我好多事情,雖然臉和棺材板一樣臭,但是我就覺得他不會害我,然后我就親了他一下,他就躲我?。?!” “哇哦,那真是厲害啊?!焙位窗惨琅f和機器一樣沒起伏,何林曼也不介意,“然后有一天,我被高茜打了,住院。爸爸說他已經找到淮安了,我當時又怕了,我怕爸爸會——然后咯,我就一直在醫院沒回去?;窗瞾碚椅?,那時他就怪怪的,也不躲我了,我們就這樣一起了。當然啦,本來也沒想和她一起的,你也知道是兄妹啊,這事情不行的,但是回老家時候我知道自己不是親生的,然后后來他又搞鬼騙我,就這樣上床咯。中途他又死去出國,一回來就逼我結婚,煩死了。特別喜歡管我,動不動就嚇我,還想關我!” 何淮安一直沒吭聲,不過聽完他突然問了句,“關你是為了你好呢?因為外面很危險然后……” “那也不行,我何林曼又不是那些沒用的女的給人當金絲雀養著玩的。那種事情,我寧愿死了也不要?!?/br> 何淮安沉默好久,又問她:“你說她恨我么?我騙了她,然后又下藥,還讓她和金絲雀一樣的——她是不是恨死我了?” “可能咯,要是我就恨死你了。不過——不過我也不知道,可能也有別的呢?誰知道,我是何林曼,但也不是她啊,你們兩個的事情,我也沒有資格多說的?!?/br> 何淮安苦笑著開了車門,“我去抽根煙?!?/br> 他一步一步地離車子遠去,滿天的星星,咸濕的海風,他似要融入漆黑的海里,步步往著那去,何林曼不由揚高了聲音,“喂,你快點回來啊,我有點困了,我要回家!”她的聲音散在了或遠或近的潮水聲中,只看見何淮安遠遠地擺了擺手,再無其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