燁荼看著這有些眼熟的大陣，手不禁緊了緊，墨色的眼眸掀起紫色的波瀾來，但很快又被他壓下去了。

    燁荼嗤笑了一聲，聲音極低，低得只有他自己聽得到。

    這個大陣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他永遠都忘不了那天，他的大哥詭眥就在個大陣中被殺的，直接就魂飛魄散了。

    那會站在中間支持著這陣法的……

    燁荼想到這里，微微闔上眼，掩住眸中的痛苦和猶豫，那日也是師尊站在這個位置。

    當年這群卑鄙無恥的仙人們，也是透過這個大陣檢測到極為濃郁的魔氣，可那股魔氣卻掩蓋得極好，他們把懷疑對象放到幾位仙上面，打算集體推進滅仙陣。

    寧可錯殺也不可放過。

    他的大哥本是可以逃開的，可是卻因為被牽扯到的仙中有他在意的人，而選擇了現身。

    燁荼還記得他拉住大哥時，他卻只是看著自己，道，“若那個人死了，我活著又有什么意義呢？”

    詭眥那會的目光很淡很淡，他對于要阻攔自己的弟弟也沒有任何想掙脫的打算，但燁荼知道若他不放大哥走，估計這個大哥會恨他一輩子。

    燁荼選擇了放開詭眥，心里卻留下了一個解不開的疑惑。

    他不懂，這魔界蒼生還沒有一個人重要嗎？

    燁荼放走了大哥，卻在心中暗暗做下了決定，他一定要把迷惑了大哥的那個人揪出來。

    為此，燁荼暗地里把那些牽扯進來的仙都找了出來，最后他把目標定在了唯一的女仙子流月上神身上。

    大陣此時已經啟動了，當這個大陣啟動到終極版，那便會成為滅魔陣。

    不過燁荼知道終極版無法出來了，因為仙界的實力早已經不在是當初那般。

    他眸子深了深，嘴角悄然勾起，帶著一絲邪氣。

    仙界，當年我們輸了，卻不是輸在實力上。

    如今，我們堂堂正正來一場吧。

    這一戰，我們未必會輸。

    燁荼其實可以掩蓋身上散發出來的魔氣，但大陣的光環落下時，他突然就放棄了遮掩。

    這一次，戰爭就由他們魔界開啟吧。

    樓昱一邊維持著大陣，目光卻是緊緊地落在燁荼身上的，他唇抿得緊緊的，身上的氣溫更加的冰寒了。

    這時，他看見了燁荼身上涌現出濃郁的黑氣。

    那個身著凰紋黑衣的少年上一刻還純良地笑著，而下一刻他一頭墨發染上了妖異的紫色，而那雙墨眸的變成了邪氣的紫眸，少年長成了青年，本就俊逸的五官帶上了邪氣。

    若不是目睹了全程，樓昱真的有些認不出這個徒弟，看著燁荼連身上的衣服的變了，樓昱銀眸深了深，氣息愈發冷了。

    情況不容樂觀，在場竟然有三分之一的仙都涌現出魔氣來，天帝的臉色也沉了下來，他目光落在最為魔氣濃郁的燁荼身上，只道，“樓昱上神，你該一下清理門戶了?！?/br>
    樓昱手頓了頓，卻是沒動。

    當銀眸對上了燁荼的紫眸，看進那一片冷漠時，樓昱突然笑了，笑容里是那么的悲涼又復雜。

    樓昱只覺得自己的心裂了一道溝，那里望下去是血淋淋的無盡深淵，一邊是他靈魂深處的抉擇，還有一邊站在了這個仙界，站在道義上的抉擇。

    燁荼看到師尊的眼神時，愣了愣，紫眸有那么一刻恢復成他偽裝時的澄清，但很快他又勾唇一笑。

    他是魔界之主，他不會重蹈他哥哥的覆轍。

    “揠寒，初次見面，我是魔主燁荼?！睙钶币恍?，紫眸邪氣流轉攝人心魄。

    樓昱抿著唇不語。

    天帝看著眼里有些急切，魔主身上那涌動的氣息讓他深知自己敵不過，但看到樓昱頓在那里的模樣，他心底咯噔了一下，不由得催促道，“樓昱，還不快動手，那不是你的徒弟，那是魔主?！?/br>
    樓昱微微垂下銀色的睫羽，掩住眸中的神色，整個人的氣息此時令人捉摸不透。

    半晌，他突然勾起唇角竟是笑了，笑得顛倒眾生，很快他又收起了笑容，白衣下的手微微抬起，指骨分明的手上仙氣翻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