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
他實在是太過分了! 年魚憋了一肚子的氣,實在是忍不下去的露出了一口利齒,惡狠狠地朝著空中吐出一口金色的氣,而金色的氣包圍著身體,瞬間將骨rou融化成水,接著年魚的魂體化作一道光進入了陳生的體內。 見此陳生頭疼的閉上眼睛,心知年魚寧可暫時自毀也不如了他的愿,八成是氣急了,想來接下來遇上什么事年魚都不會管。而之前執鳳之所以能在他身上感受到龍氣,大概就是因為陳生帶著年魚。 得罪了自己最大的助力,接下來似乎只能指望身后的那人好起來,否則在畫中遇上了樞陽尊可就壞了。 陳生拿著年魚血回到曲清池的身邊,瞧著那緊閉雙目的曲清池,忽然有幾分初遇曲清池時的錯覺。當時曲清池也是緊閉著眼睛,躺在山間宛如死了一樣??杉词故敲姘兹缂堁傺僖幌?,這人的面上掛的也不是柔弱而是冷意。 陳生緊皺著眉,“你到底是做了什么才把自己弄成這副模樣?” 曲清池一言不發,就算陳生問了,也不回答他為何會變成這副模樣。 陳生雖是氣惱,可也不能因此扔下曲清池不管。他將年魚的血遞了過去,這時才想起去問:“有沒有用?” 曲清池遲緩地睜開眼睛:“有?!?/br> 陳生雙眼一亮,剛把魚血送到他的嘴邊,就聽他慢悠悠地說道。 “喝了會死的用處有?!?/br> 陳生“啊”了一聲:“那我剛才對年魚動手的時候你怎么不告訴我?” 曲清池歪著頭睜開了眼睛,十分無害的瞧著陳生:“我想看你會不會動手?!彼f這話時嘴角帶笑:“還有我想?!?/br> ——但笑非好笑。 陳生瞇起眼睛,又聽他說。 “要是你跟年魚鬧僵了,我或許就可以取代年魚的用處?!?/br> 陳生:“……” 他在這里憂心曲清池的傷勢,曲清池倒好,傷得如此重,還不忘跟魚搶飯碗! 陳生看著手中的年魚血,若不是顧忌曲清池傷得太重,他一定會把魚血按在曲清池的臉上,現在即使壓了壓火氣,也還是沒好氣地說:“怎么,你也想住水缸?” 曲清池委婉地說:“我的追求可能不止如此?!?/br> 陳生本意還想說他什么,可抬頭看他如今的樣子,知道他說話吃力,為了讓他安心休息,陳生退到了一旁去。 曲清池在他走后閉目養神,等過了半天,陳生見他流血的情況停止,有白色的線開始一點點在修復傷口,心中緊張稍減,知道他恢復只是時間的問題。 等的累了,陳生干脆靠在一旁閉上了眼睛。 然而就在他閉上眼睛的那一刻,曲清池睜開了眼睛,目光清明的似乎并未受到重傷的影響,只不過那雙眼里的情緒絕對算不得好。 第87章 爭寵 “我受傷了?!?/br> 郭齊佑跟在陳生身后,像是想討糖吃的孩子,喋喋不休地說個沒完。 陳生翻開賬本,心不在焉地問:“傷哪了?” 郭齊佑舉起手,然后朝著陳生豎起了中指。 “好好說話,”陳生拿起書打了一下他的頭:“怎還罵人!” 郭齊佑也委屈:“我沒罵人??!你看,”他將中指送到陳生的眼前,矯情地說:“看到了嗎?”他指著一點傷口都看不到的中指:“這次去威海,毒魚刺傷了我的手指,刺戳中了指腹,我整個手都化作了血水,后來還是白燁幫我治好的?!?/br> 陳生辨不出這話的真假,但他們去威海的辛苦陳生確實能夠想得到。前些日子曲清池要去威海尋找神木,用來制造能夠入天的小舟。而曲清池胡鬧這群人也跟著他一起胡鬧,尋天尊的事情鬧得大,根本無法收場,辛苦事只多不少。 此事是因曲清池而起,陳生也是覺得有愧與他們,因此聽郭齊佑如此說陳生不好質問,想著郭齊佑不易,為了嘉獎他,陳生偷偷帶著郭齊佑開了女主的藏寶庫。 郭齊佑是個心眼實的人,進了寶庫不看貴重之物,只看自己喜歡的。他挑來挑去,拿了一件女主寶庫里的金羽玉衣,之后喜不自勝的跑了出去,然后惹了禍。 去威海的人不少,得了衣服的只有他一個。 郭齊佑倒也不是傻子,他拿到了玉衣,也知道要低調行事,于是抱著衣服像是做賊一樣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而這一幕卻被坐在房上的白燁看到了。 白燁看到郭齊佑抱著一件玉衣走出來,還以為是陳生單獨給郭齊佑做的,見此他心中不是滋味,冷哼一聲,眼睛一轉,在晚間準備了一場鴻門宴。 女主回來后一直待在房中休息,陳生在門外看雨,晚間白燁來叫,陳生收拾了一下,跟著他去了中堂。人到中堂,陳生看到了京彥、郭齊佑、端肖雪。 蕭疏不合群,素來不喜歡與他們聚在一起,于是沒有過來。 莫嚴在寫字,此刻字帖還差幾筆,因此會晚來一些。 陳生到了,起初并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雖然白燁是個不讓人省心的笑面虎,但長年下來陳生也習慣了他陰陽怪氣的說話方式,因此坐在飯桌上時心態并沒有變化,直到他拿起筷子,夾了一筷子青菜,白燁拿著酒杯笑瞇瞇地說:“此去威海見識了不少奇觀,路上雖是危機四伏,但收獲不小?!?/br> 端肖雪最不喜歡他這副道貌岸然的嘴臉,當時便冷笑一聲,譏諷他此刻的做派。 這些人雖是坐在一張桌子上,但瞧著卻沒有一份和氣融洽。他們之間仿佛隔著墻壁,一人占領一方景,營造出幾種不同的氣場,撐出的各自的世界。 不過他們明明看對方不順眼,為什么還要坐到一起? 陳生一直想不明白這一點,要不是考慮到他們剛從威?;貋?,想著這次他們難得團結,他肯定不會來吃這頓飯。 此刻熟悉的開場出現,陳生頭疼的知道他們八成又要鬧起來。 果不其然,白燁說一句客套話,端肖雪便要說一句難聽的話,兩人你來我往幾次,周圍的火藥味逐漸重了起來。 端肖雪不喜歡吃白燁準備的東西,坐在桌子上沒個正行,他兩條長腿岔開,彎著腰將胳膊放在桌子上,用指尖掐著筷子的頂端,傲慢地說:“你說的危機四伏是指你實力不足?” 京彥掀起眼皮,瞧樣子像是在聽他們說話,其實是伸手將菜護住,以此來表示他很嫌棄他們在席間說話。 郭齊佑端著一碗飯,剛想去夾菜,誰知一筷子碰上京彥設下的結界,知道今天這頓飯吃不成的他氣到拿起一旁的茶壺,將茶水倒入碗中,喝了一口。 陳生挑了挑眉,有意起身告辭。其實這么多年來,他們這群人就沒能坐在一起好好吃頓飯。 而今天這頓飯多半也是要完。 白燁聽見端肖雪的說法,拿著酒杯,陰陽怪氣地說:“我這實力自是比不得一如威海就被天石困住的你?!?/br> 端肖雪聞言立刻變了臉色,恨聲道:“我被天石困住這事不是你出的力嗎?” 陳生聽到這一愣,問道:“什么意思?” 郭齊佑哦了一聲,并不在意地說:“入威海之后,白燁在石陣里踹了端肖雪一腳,放了他的血,害他被困住?!?/br> 陳生聽到這里皺起眉,還沒來得及說什么就聽白燁冷哼一聲:“我會這么做不過是還他入威海之前,拿我試劍一事?!?/br> 陳生又是一愣,問道:“這又是怎么回事?” 郭齊佑哦了一聲,并不在意地說:“威海入口有薄霜天尊的佩劍看守,入威海之前,我們想試試那劍靈的本領,端肖雪來到白燁的身后,趁其不備,將白燁扔了過去?!?/br> “……”陳生聽到這里不知該說什么 曲清池的后宮跟曲清池真像,他們還真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人!明明此行兇險,陳生再三叮囑,讓他們這次團結一些,結果不管陳生廢了多少心思,最后說的還是廢話。 最大的阻力永遠來自隊友。 陳生想到這里,臉色多少變得有些難看,白燁見此,笑容不變的說:“去之前也想按照大家所說行事,只不過……”他將錯處扔給了旁人:“京彥不配合,我也沒辦法?!?/br> 陳生放下筷子,一臉不耐地說:“又關京彥什么事?” “我們去威海,找的坐騎是乾淵尊的白鷺。因白鷺只聽京彥的,我們就將此事交給了他,沒想到他帶著我們飛了一半,又將我們丟了下去?!?/br> 白燁將劍指向京彥,仿佛他們鬧起了都怪京彥不好。 京彥挑了一下眉,語氣不善道:“這事怨我?——我看端肖雪要吃了莫嚴,擔憂天雷落下,好心好意將你們扔下去,倒成了我的不是了?!彼麑⑦^錯推給了端肖雪。 端肖雪危險的瞇起眼睛:“我何時想要吃莫嚴了?!我只是看他胡思亂想了一路,想要打醒他而已?!?/br> 得得得! 從頭聽到尾的陳生這才聽明白,原來這些人的內斗就沒停過,什么團結友善根本就是夢一場。 想通這點,陳生氣不打一處來:“什么亂七八糟的!曲清池怎么也不攔著?!?/br> 郭齊佑這時小聲回了一句:“他壓根沒跟我們走一路?!?/br> 陳生:“……”是,指望曲清池能夠管管這群人的他太天真了。 跑出去就沒影一向是曲清池的本色。 白燁說到這里,開始了熟悉的老陰陽師的味道。 “不管首座如何,”他陰陽怪氣地說:“我們只說莫嚴。莫嚴所求之事并不出格,你生什么氣?”他說到這里看了陳生一眼,若有所思地說:“莫嚴不過是想回來之后討一副畫作,怎么也惹了你不快?” 端肖雪說到這里也起了火氣,他指著陳生:“他想討畫就討,可他想討他的畫像,打的是放在房里的主意,這是想做什么!”他這話說完,看到陳生驚訝的表情,不知為何避開了陳生的眼睛,也開始陰陽怪氣地說:“他也不嫌惡心!” 話說完,端肖雪又坐了回去,本意就此打住,可白燁還不住嘴,繞了一大圈子,終于繞到了自己的目的所在,直接說:“要畫怎么了,郭齊佑都能得到大家親手做的衣裳,莫嚴怎么連幅畫都不能求到?” 此話一出,京彥和端肖雪都看向陳生,在這一刻中堂落針可聞,氣氛開始變得奇怪。 陳生也不是傻子,自然是知道白燁說這話的意思。 想來是郭齊佑從他這里拿衣服的那一幕被白燁看到,白燁誤會了他們,還以為是他親手給郭齊佑做了身衣服。 而這個誤會不算好,陳生深知去威海的人不少,出力的事大家都做了,獎勵卻只有郭齊佑有,誰聽了心里都不舒服。他們也許并不在意那身衣服,但這口氣他們一定會掙。 “你可別高抬我?!标惿斚螺p笑一聲:“就我這笨手笨腳的人怎么會做那么精細的活計,那身衣裳不過是齊佑來見我,與我說受了些傷,我想著大家這次確實不易,因此給你們每個人都備了份禮,只因他先來了,于是便先給他拿走了?!?/br> 這話聽著好聽,但沒幾個人信。 白燁心知肯定是郭齊佑去陳生那里抱怨(撒嬌),這才在陳生手中討了一件東西,因此不甘地說:“不知你備下了什么,雖然我不稀罕,但你若要送,我也不會推拒,只不過我這腿……”白燁拍了拍并不靈活的腿,一邊表達出自己沒有去見陳生是因為自己現在行動不便,一邊說明:“在威海之行中受了些傷,如今行動不便,東西我取不了,你給我送過來?!?/br> 端肖雪聽到這冷笑了一聲:“可笑?!彼贿呎f白燁一邊將衣袖往上推去,露出了一截滿是傷口的手臂,“傷口誰沒有,怎么就你金貴?” 京彥聽到這里顯然有些不快,他不耐煩地說:“有完沒完了?雞毛蒜皮的事要說多久?我落入泥潭之中我說什么了?” 京彥有很嚴重的潔癖,身上不潔,與死無異。 陳生頓了頓,在郭齊佑心虛的表情中,看見莫嚴端著一個大盤子走了過來。 莫嚴拿來的東西就像是果凍一樣,顏色是干凈的淡粉色,有點像是櫻花涼糕。 他不知這里都發生了什么,進來之后一臉喜色的對陳生說:“你來嘗嘗這個?!?/br> 陳生問:“這是什么?” 莫嚴說:“與威海相連的泊海里有一種珍獸,是一種半透明的巨貝,我們去威海時看到了這個珍獸,想了半天這個東西到底好不好吃?!彼f到這里坐了下來,給自己倒了杯茶,繼續道:“齊佑說,抓起來嘗嘗就知道了?!彼芟肱c陳生分享他這一路的見聞,也不看其他幾人古怪的表情,自顧自地說:“于是我們幾人便入海去抓巨貝?!?/br> “但這巨貝難纏,你想,能在威海附近生存下來的珍獸哪有簡單的?!?/br> “我們為了抓它可沒少費力氣?!?/br> 聽到這句,陳生似乎察覺到了什么,他面無表情地轉過頭,之前還說個不停的幾人現在都沒了聲音,一個個的移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