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
不過陳生是個正常人,曲清池是個瘋反派,兩人不能同日而語。陳生也知道,用正常人的角度去約束曲清池基本沒用,若是上一世,他必然不會多說,只會隨波逐流,但這一世情況不同,陳生做出了自己的選擇,所以他想了想,說:“你給我改一改你的性子?!?/br> 曲清池扭過頭,將右邊的臉貼在屏風上,驚訝于陳生會突然說出這句話。 陳生不管他怎么想,態度極為認真地說:“你要做什么你就好好做!明明心中有目標,何必一邊想去摧毀,一邊又渴望被人摧毀?你也不想想,你如今已經壞到了骨子里,何必再去忸怩作態。你若真是求生尋死皆可,那你還是離我遠一些,我沒有給人收尸的喜好?!?/br> “你怕了?”曲清池疑惑道:“是怕我,還是怕我會遇上危險?”他說到這里霍然起身,邁著一雙長腿來到了陳生這邊,接著雙手放在陳生的浴桶兩側,圍住陳生,睜著一雙像是狼的眼眸,緊緊鎖住陳生不放,似乎想要用一雙眼睛看透陳生心中所想。 黑發從肩膀滑落,垂至水中,與下方rou色交疊。 曲清池有點新奇,也有點不敢相信,他先是在陳生的臉上尋求答案,之后又覺得好笑,彎起眼睛,說:“你想管束我?” 陳生一愣,他并未如此想過。 曲清池是云,縹緲不定,神秘莫測,去尋求他的身影無異于水中撈月,并不現實。 陳生想了想,誠然道:“我沒那個閑心?!?/br> 曲清池將頭往陳生那邊靠了靠,貼在陳生左側的臉龐,像是在尋求人類溫度的狼崽子,親昵的與陳生說:“別說的這么決絕,其實你可以試著去管束我?!?/br> 陳生見此竟是抱有一絲幻想,他頭往前傾,盯著曲清池的眼睛,“如果我去管束你,那我說什么你會聽嗎?” 曲清池笑了,似乎滿意陳生的回答,他露出了一個爽朗的笑顏,果斷地說:“不會。但你可以說,我愛聽?!?/br> “……”忍住想要罵人的沖動,陳生又退了回去。 果然,指望頑石變通是不可能的! 事實證明,曲清池就是一塊長得好看的臭石頭! 陳生的不滿顯而易見,這樣的反應反而取悅了曲清池。 曲清池輕笑一聲,之前陰郁一掃而光,他坐在陳生的浴桶旁,伸出手貼在陳生的臉側,手指順著陳生的下顎線慢慢走過,語氣平靜道:“你不知道?!彼а?,注視著陳生的眼睛,像是透過陳生在與其他人對話,“要是你被關多年,滿心恨意的準備了一出戲,為了這出戲細細描繪許久,可出來之后,”他將頭貼在陳生的頭上,這時聲音變得有些冷:“發現故人多數已去,你要復仇,卻又找不到對手,你就會懂得我的感受?!?/br> “懂得了這種——想要毀了仇人的一切,坐在了棋局上卻只能與自己對弈的感受?!?/br> 陳生不懂他的想法,但能懂這種落差來帶的空虛。他不知道該不該說,猶豫許久才道:“所以,你覺得你在世間沒有敵手?” “不是,我說的是此刻沒有敵手,”曲清池似乎聽出了陳生的言外之意,但他并沒有追問上一世他都遇到了什么對手,只說:“人生路還長,誰能肯定日后會遭遇什么變故。不過就當下而言,我覺得我的對手只有一個?!?/br> 他一邊說一邊貼近陳生。 陳生坐在浴桶中,披散的黑發柔化了他平日嚴肅冷硬的棱角。他生的英俊,一本正經時總有種生人勿進的淡漠強勢,笑起來時又像是揉碎了晨光藏在嘴角,可以很輕松的暖化人心,讓人放下防備。 冷酷溫柔都是他。 目光停留在不該停留的位置上,曲清池緩慢地眨了一下眼。 陳生披散著黑發,發尾濕漉漉的貼在他優美的凸起上,水滴順著修長的脖子一路往下,在鎖骨處停留,續上一點點可以升溫的曖昧,在掩藏rou色的水面上留下點點波紋。 很快,波紋散開,一下接著一下。之前被臉帕沾濕的面上殘留著潮濕的溫度,瞧著有些微紅。 “只有一個?你在說誰?”陳生薄唇微張,紅艷的舌頭因為有話要說而在唇縫時隱時現。他的臉上唇上都覆著一層水光,短密的睫毛被水打濕,一縷一縷的微微上翹,為他組合出性感又清純的矛盾魅力。 曲清池那點不滿來得快去得也快。瞧見陳生毫無防備的樣子,曲清池眸光微暗,伸出手輕輕拍打了一下水面,只想攪亂水下的平靜。 潔白如玉的手掌泡在水中,細嫩的好似剛剝了殼的雞蛋。水珠從曲清池的指尖滑落,壞心眼的他收起手,滿意的看到水下的長腿微微移動。 因之前一直在關注曲清池的情緒,導致陳生一度忘了自己如今的處境,直到水面不靜,溫柔的水拍打在胸口之上,陳生才后知后覺地夾緊了腿,拿起一旁放著的臉帕按在了水下某處,臉上升起幾分惱怒的薄紅。 曲清池站了起來,喜怒無常的男人這會兒又變得高興起來。他將手按在腰帶上,一邊用指頭勾住結扣,一邊慵懶地說:“對了,那個樞陽尊上輩子是做了什么對吧?” 陳生哪還有心思聽他說什么,他光盯著曲清池解腰帶的動作心跳都要嚇停了。 知道夫人變夫郎是一種刺激,看到夫人用同樣的身體靠過來是天大的刺激! 陳生作為一個只想平穩一生的人,他不想要任何刺激! 往下滑了一下,陳生下巴貼著水面,瞪著一雙大眼,注視著對面俊美的男人,心驚rou跳地說:“說話就說話,你解腰帶作甚?!” 曲清池聽他如此說將手按在腰腹上,一時沒有動,只是很無辜很純良的歪頭看著陳生,然后在陳生起身之前,直接抬腿邁入了浴桶中。 “嘩啦”一生,浴桶里的水溢出不少,桶內水花翻動,溢出的水緩慢地在地板上移動,擴散的速度不及陳生的心跳。 白衣從胸口往下濕透,貼在身上,隱隱露出幾分rou色,可見一副寬肩窄腰的好身材。 黑發貼在濕衣上,勾畫著平日里冷漠的眉眼,為其添了幾分艷色。 陳生愣了片刻,曲清池在原文中有一副極好的皮囊,而美人沐浴更是一種視覺上的極致享受。若不是眼前的美人是典型的蛇蝎美人,又是個勢如猛獸的男子,陳生沒準會因為他絕世的姿容而失神,不會像現在這般驚慌失措。 在樞陽尊面前的沉穩冷靜消失的無影無蹤。 陳生瞪大的眼中是曲清池帶笑的臉。 輕笑一聲,曲清池用長腿勾住企圖站起來的陳生,將陳生的腿鎖在自己的腿間,長腿隔著濕透的衣布蹭了蹭陳生的小腿。 陳生猛地抬手,帶出不少水的手放在浴桶邊緣,似乎想要掙脫曲清池的控制。 曲清池在他起身的前一刻說:“你讓著點樞陽尊?!?/br> 身體一震,扶著邊沿的手瞬間失去了力量。陳生坐了下去,瞠目結舌地抬頭問曲清池:“你說什么?” 音量提高。 注意到陳生眼中有火光閃動,不怕死的曲清池重復了一遍:“你讓讓他?!?/br> 冷哼一聲,陳生冷下臉,放在浴桶邊沿的手放下,開始去摸浴桶中的臉帕,正在考慮悶死曲清池的可能性。 他生氣的事只要不是瞎子就能看出來。 曲清池不慌不忙,在陳生去拿臉帕的那一刻,他從容不迫地說:“長門到底仙首,你若只是與樞陽尊起了沖突到不要緊,晟府尊不會因此動怒,可要是你殺了樞陽尊,情況就不一樣了。晟府尊不會坐視不理,必然會因此找上你。而你還有家人,做事前不妨多考慮一些?!?/br> 拿著臉帕的手一頓,比劃了半天濕帕悶臉的陳生一臉茫然。 見他放下臉帕,曲清池又說:“這事就交給我,你別管了,畢竟害人的事我比你擅長,你只管把自己摘干凈看我動手就行。而我們可以慢慢地、慢慢地折磨他,讓晟府尊即使知道人是我們殺的,也不能說我們一句不對?!?/br> 而按照曲清池往常的手段,這事他真能做到。 只不過…… “你說就說,你靠過來做什么!” 陳生往后靠去,恨不得擠破浴桶與曲清池分開。 曲清池拿起陳生方才拿過的臉帕,身體靠了過去,貼在他耳邊小聲說:“你緊張什么,我靠過來是想給你講個故事?!?/br> 他說話的聲音不同于往日,低沉性感的帶著幾分情意。 講故事講故事! 這人總有說不完的故事! 陳生如今是一點也不想聽故事! 陳生眉頭緊鎖,直白道:“我不想聽?!?/br> “你確定?”曲清池用鼻尖輕輕碰了碰陳生的頸窩,呼出的熱氣曖昧的撲在陳生的脖子上,“我要給你講的是囍親記。你聽說過這個名字沒有?這本書是我在小圣峰時無聊,沒事拿來打發時間的?!?/br> 囍親記這個故事陳生熟,是當下最出名的歡情本,里面內容過于勁爆,曾嚇退了陳生這個現代靈魂,可以說是上色極重的一本書。 一本別人提名字都不好意思的書。 陳生:“……你就不能在小圣峰里做點正經的事?!?/br> 第76章 翻車 “蜀中,入伏,春英身著……” 低沉沙啞的聲音慢慢說起曾經看過的書籍。 黑發下的耳根微紅,隨后嘩啦啦的水聲響起。屏風上人影移動,左邊的人猛然上前,按住右邊那人的嘴,制止對方不知羞恥的行為。 潮濕大手貼上柔軟的嘴唇,濕漉漉的水氣在鼻尖升騰,催促齒旁的舌尖順著掌心的紋路移動。 “陳生?” 郭齊佑拎著燒雞和下酒菜站在門前,一臉茫然的注視陳生緊關的房門,說:“我怎么好像聽到了師兄的聲音?” 話音落下,里面傳來了一陣水聲。 郭齊佑歪著頭,因之前陳五說陳生在沐浴,所以他并未直接入內,只是問陳生:“你在干嘛?”聽著里面的聲音,他“嘖嘖”兩聲,嫌棄地說:“你都多大了還玩水?” 里面因這句話靜了片刻。 陳生連忙爬出浴桶,抓過一旁放著的衣服披上。曲清池歪靠在浴桶中一動不動,斜著眼睛像是在想什么。 陳生穿好衣物,問他:“既然乾淵尊的畫卷能夠除去心魔,你不妨順勢除了自己的心魔?!?/br> 看他執意離去的曲清池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只是趴在一旁像是睡著了。 不多時,陳生推開房門,門口的郭齊佑拎著酒菜,見他出來晃了晃手中的酒。今夜風清月明,陳生環顧四周,覺得園景不錯,就帶著郭齊佑坐在院中。 院中槐花香,樹旁的石桌上放著陳六晚間摘下的花。兩壺酒放在一旁,郭齊佑將酒菜擺好,去喊陳生坐下。 陳生倒了兩杯酒,剛舉起又放下,剛剛舉起便再放下,如此重復了三次,在郭齊佑吐出口中毛豆時,如坐針氈的陳生顫顫巍巍地回過頭,望著站在門后露出半張臉的莫嚴,猶豫道:“少府君……也來喝一杯?” 明明想要過來,又不好意思說的莫嚴眼睛向左側移動,矜持了不到五秒便小步靠了過來。 將酒壺挪遠了些,因莫嚴酒品不好,陳生不免擔憂,說什么也不打算讓他喝酒,為此故意說:“不知少府君酒量如何,想來這酒烈……” 郭齊佑吃了一口糕點,在一旁抽空說了一句:“我不能喝烈酒,買的是果酒,果酒無事,讓他喝?!?/br> 陳生拿著酒杯的手一抖,勉強保持住面上完美的表情,心罵郭齊佑不知輕重。其實修士不需要吃飯,像曲清池和蕭疏,他們基本與谷物絕緣,很少往嘴里放吃食。郭齊佑在沒遇見他之前也不看吃食,要不是上次他帶郭齊佑去市集,想來郭齊佑還是不知品嘗美食的快樂。也是從那次開始,郭齊佑沒事就喜歡買些吃的。而因他口味偏甜,所以鐘情度數不高的果酒。 但不管是什么酒,只要有一點酒精成分,都能放倒莫嚴。而莫嚴這些天狐有一個世代傳承的能力,就是在不自控的情況下,他們可以窺探別人的內心,聽到別人的心聲。 聽人心聲的本事來自天尊,為的是方便天狐掌控時局,是生來便有的能力。只是天狐仁義,不喜歡聽人心聲,覺得如此行事不尊重旁人。 他們為了保持神識清醒,控制好自身封鎖聽心的能力,定下云城禁酒的規矩。也因禁酒,云城的狐貍世世代代都沒有嘗過酒水的滋味,如此一來,自然是抵擋不住酒精對身體的影響。因此上一次酒席,陳生給莫嚴的是果水非酒水。 讓莫嚴喝酒是件很恐怖的事情。上一世莫嚴喝酒的情況歷歷在目,給陳生留下了不小的陰影。 當時陳生要去威海,后院眾人交談結束,難得因接下來要做的事團結了一次。陳生見此心生喜悅,晚間去叫大家坐在一起喝上一杯。那次人齊,連最難纏的女主和蕭疏都來了。 宴席剛開,三杯酒下肚,陳生激情開麥,譜寫美好未來,想要在今夜讓他們握手言和。 抬起酒杯,陳生說:“今后的事有勞諸君了?!逼鋵嵾@些年下來,陳生也摸清了眾人的心思,知道該怎么順毛才能達到自己想要,因此他用一句虛情假意的問候開場,準備好了無數糖衣炮彈。 “陳生心想,只要他夸一夸他們,這些憨貨就能心滿意足,想來最近都不會生事?!?/br> 沒錯! 他確實是這樣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