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可是,當她興致勃勃地試穿了一條連衣裙出來,問他好不好看時,他抬頭瞟了半眼,“不錯?!?/br> 說完又低下頭看手機。 態度極其敷衍。 柳溪被刺激得暴躁了,“不買了!” 真沒意思! 太掃興了! 等她換回原來的衣服,從試衣間出來時,岑墨似乎才剛剛從自己的世界中清醒過來,完全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么,疑惑地問道:“不買了?” 一口氣卡在喉嚨提不上來,讓柳溪怒火也噴不出來,悶聲道:“沒合適的?!?/br> 岑墨抬頭掃了眼貨架,指著一條掛在墻上的連衣裙,“試試這條?!?/br> 柳溪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那是一條荷葉邊白色波點連衣裙,樣式樸素,在一堆艷麗的衣服里,顯得平平無奇,所以她剛剛沒注意到。 導購見狀,立馬迎了上來,“先生您一定非常了解自己的女朋友吧,這條裙子的顏色和款式都非常適合她,這位小姐,要不您就試試先生推薦的這一條吧?” 柳溪原本已經沒興趣了,但聽導購這么夸岑墨,她又不太好意思不給他面子,勉為其難地說道:“那就試試吧?!?/br> 導購立馬拿了個合適的尺碼給她。 柳溪換好后出來,導購眼睛一亮,又夸道:“真的非常適合,這裙子穿您身上顯身材,而且素雅大方,您男朋友的眼光非常的好,先生您覺得呢?” 岑墨點頭,“好看?!?/br> 明明知道是導購的銷售策略,可當岑墨認真地說了好看二字的時候,柳溪還是心動了,她不由在鏡子前又多看了幾眼。 真心不錯,看著樣式普通,穿在身上的效果比剛剛幾件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瞎貓碰上死耗子,他一眼就挑了件這么合適的。 柳溪唇角微翹,“就買這件了,幫我包起來吧?!?/br> 與岑墨在一起總是這樣,他冷冷淡淡,沒什么情緒變化,而她卻總是因為他的一句話大喜大悲,情緒起起落落。 她的所有喜怒哀樂全都來自他。 她總是圍著他轉。 她的世界只有他。 可他的世界不止有她。 然而,她還是高估了自己,到后來她才發現,他的世界根本就沒有她。 第11章 岑墨不知道,對柳溪而言,每次分別就是真的分別,當他全身心投入到自己的論文中時,就如同人間蒸發一樣,下次見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柳溪只能患得患失地熬過想念。 很久以前,柳溪就知道,不能太粘他,會惹他煩,可她就是一個越喜歡一個人,就越要粘著他的性子。 室友說得一點也沒錯,剛與岑墨在一起那會,她也是恨不得24小時都待在他身邊,哪怕什么也不做,只要想他的時候,抬頭能看到這個人,她就很開心。 然而,她的熱情就是在他的冷漠中一點點消磨掉。 最后,她所有的棱角都被他磨平,變得不吵不鬧,乖巧聽話。 可是即便被他傷了千百回,她也還是那么死心塌地地喜歡他。 如果一段十幾年的感情想放棄就能放棄,就不會有那么多痛苦了。 何況這一次,岑墨給了她回應啊。 他說等他們忙完這陣子就會補償她。 這話簡直是柳溪的精神補品,每當她想不開的時候,只要回憶這話,什么都想開了。 考研的事結束后,她有了一段很閑的時間,想著岑墨最近sci論文發表的不太順利,一直泡在實驗室里補數據,三餐都顧不上,她就親自煲了雞湯想給他送過去,卻被岑墨拒絕了。 岑墨:“我沒空,你留著喝?!?/br> 柳溪勸道:“再沒空也要吃飯啊,我給你送過去,你不用擔心,我可以自己過馬路的……” 岑墨:“別來,今天導師在實驗室?!?/br> 柳溪一時說不出話,此時的她就好像是個沒名沒分不得見人的小情人,她全心全意地關心他,他不感動也罷,竟然想的是怕導師知道,不希望她出現。 她鼻頭酸澀,一股水汽從眼里冒出,她的聲音有點黏糊,“我不會去找你,我就放一樓保衛科行么?” 對話那頭傳來一聲細微的嘆氣,“別麻煩了?!?/br> 多么無可奈何的口吻啊,就差沒直接跪下求她了。 她在他心里就是個麻煩嗎? 可她只是想關心關心他啊。 柳溪哽咽道:“好?!?/br> 還能怎樣?她不可能真送過去害他吧? 想到自己掏心掏肺地對他,他卻一點都不領情,她的內心就十分痛苦。 先前,她還有考研的事情分散注意,現在閑下來了,滿心滿眼就只剩下岑墨,只要他一不搭理自己,就忍不住一通亂猜,各種細節就會被放大,她就開始生氣、傷心,特別是到了晚上,她回憶著這段時間的相處,心酸大于甜蜜,想著想著,她滿腹委屈地哭了。 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她想起岑墨就只剩下痛苦,最可怕的是她竟然還念想著他的補償。 她曾經以為他不給自己期待是一種折磨,現在她發現他給了期待更是一種折磨。 這些天,用以淚洗面來形容柳溪的生活一點也不為過。 室友都看不下去了,勸她出去透透氣,“你再這樣,要憋壞的!” 柳溪木訥地搖搖頭,癡癡地說道:“萬一我出去了,他就來找我了怎么辦?” 室友被噎了一下,扶著額頭直搖,“我的天??!你這樣子還不如分手算了!” 聽到這兩字,柳溪像是受了極大刺激。 分手? 就算她現在被折磨著,兩人也已經在在一起大半年了,哪里還能像當初那樣說分手就分手? 柳溪咬咬牙,聲音很輕,卻很堅決,“我不會分手?!?/br> 她以他為自己的人生目標,她所有的努力都為了靠近他,如果他們分手了,她的人生還有什么意義?她會痛苦地想死吧。 這樣苦悶的日子,到了清明更加孤獨。 因為室友去找男友了,她連個說話的人都沒了。 柳溪精神恍惚地打掃房間,不想到了晚上,那本該去男友家過夜的室友回來了,還帶著一身濃烈的酒氣。 她進門就柳溪又哭又罵的,“我和大輝分手了,畜生,畜生!” 柳溪被這毫無預兆的轉折驚到,“你們……分手了?” 室友咬牙切齒道:“他出軌了!” 沒想到那個被她夸上天,天天在她面前秀的二十四孝好男友,竟然出軌了。 出軌對象是他的上司,一個比他大五歲的已婚婦女。 柳溪覺得自己三觀碎裂。 這么狗血的事情竟然就發生在身邊。 室友哭哭啼啼地把事情全盤托出。 所有感情不和的苗頭,都是一方突然忙了起來,聊天減少,開房次數減少,然后另一方開始疑神疑鬼,猶如列文虎克附體,開始尋找各種蛛絲馬跡。 “有一回我偷看了他的微信,發現他竟然和那女的吐槽我,那女的也把自己不和老公睡在一個房間的事告訴他!這能是正常上司和下屬聊的話題嗎?” 柳溪:“是精神出軌?畢竟那女的有老公,沒那么大膽……吧?” 室友磨著后槽牙說道,“我一開始也這么想,所以我沒把偷看他微信的事告訴他,想再觀察觀察,我今天去他家,發現他家突然被打掃的很干凈,他說是因為我來了,所以特意打掃的,鬼才相信啊,平時亂的和豬窩似的,以前我去他家里看到地上有一張廢紙巾,再隔三天去他家里,還能看到那紙巾一動不動地在那,這種懶人怎么可能打掃房子!還打掃那么干凈!就連書架角落都沒一點灰塵!以我對他了解,絕對不可能是他做的,直到我在浴室的下水道里發現了一團栗色的長發……” 柳溪啞口無言。 室友紅著眼睛說道:“他還死不承認,說我在羞辱他,我羞辱他?!那女的比我大了八歲,沒我年輕沒我漂亮,還是已婚婦女,他找這樣的情-婦,到底誰在羞辱誰!我就和他吵起來了,他知道這事不占理,就開始譴責我不夠體貼溫柔,不懂得關心人!是我不關心嗎!我問他工作的事,他就說‘說了你也聽不懂’,問他別的事,又說‘你一個女人瞎摻合什么’,那要我怎樣關心!我平時已經盡最大努力為他考慮了,他還覺得我無理取鬧,他就和我提出了分手?!?/br> 她被自己男友的譴責震驚到,沒想到一直對她很好的男友竟然把她指責的一無是處,而那表現上做出來的寵溺,原來都是他的隱忍與厭惡,她當時整個人都懵了。 柳溪也懵了,隱隱覺得惡心。 為什么要這樣啊,不喜歡直接分了不就好了,為什么要裝模作樣,惡心自己也惡心別人?他圖他室友什么?據她觀察,她室友也不是什么白富美啊。 柳溪罵道:“真的是渣男?!?/br> 室友大吼著,“對,渣男!不對,他算什么男人,是畜生!畜生!” 柳溪附和:“嗯,畜生!” …… 直至柳溪將醉得不省人事的室友扶到床上,她還在罵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而柳溪當晚又一次夢見了岑墨與裴佳。 原本是因為考研壓力大導致睡眠不好,而近來閑了,精神狀態反而每況愈下,連續多日失眠多夢,總是能夢見他們倆,有時哭醒了,有時氣醒了。 這一次夢里,二人坐在同一臺電腦前,岑墨在幫裴佳改代碼,對方的手搭著他的肩,伏在他耳邊細聲軟語地說話,一顰一笑格外清晰,柳溪生氣地沖過去把電腦給砸了,受到驚嚇的裴佳惶恐地躲到岑墨身后,而岑墨毫不猶豫地護著她,憤怒地譴責柳溪,讓她滾…… 夢里的她,簡直就像是一個惡毒女配。 柳溪在極度憤怒與害怕中驚醒了,醒來之后,發現自己渾身發著抖,后背濕漉漉的,她無力地撐坐起來,夜里的涼氣很快就將皮膚上的汗水吹冷,寒意侵入她的四肢百骸。 室友帶著個人主觀意識把那女上司貶得不堪,但條件這么糟糕都能吸引到她男友的話,一定有過人之處,她必定在事業上能給予男人很多幫助,在生活上能充當知心大jiejie,不算加班的話,一天八小時相處在一起,日久生情的可能性太高了。 而柳溪覺得裴佳也是這樣的人,高顏值高學歷,這樣優秀的女生如果不是岑墨的師姐,柳溪也會崇拜,可是一旦成了情敵,她便會產生巨大的焦慮感。 自己像極了室友的處境,因為岑墨站得太高,她無法給予他學業上任何幫助,所以他們根本沒有共同話題,所有的聊天都是她一人在說,他在附和,但如果是裴佳的話,就不一樣了吧?他們能聊的太多了。 更讓柳溪郁悶的是,她發覺自己之前問岑墨的那個問題太蠢了。 他不可能不知道裴佳對自己有好感,可他在明知對方對自己有好感情況下還不想告訴她實情,難道她要求就會說了? 而裴佳在得知二人非血緣關系還一起過夜的情況下,仍繼續主動勾搭岑墨,她知道兩人是那種關系就會罷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