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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措侖張了張嘴,似乎是想應聲,臨到開口時卻換成了一聲輕嘆。 距離天亮還有一段時候。 睡意漸漸涌上來,眼皮子耷拉的快要黏住彼此。南平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不肯睡過去。 她倚住措侖,好像風雨中唯一靠得住的浮木。 而措侖也難得沒有體貼的勸她去睡,好像比賽看誰能撐住似的。他看著南平,用目光把少女的面孔刻在了心里。 兩個人就這么你挨著我、我靠著你的坐在一起。窗外的星星和月亮都探進頭來,瞅一眼離人,又悄悄的退了出去。 最后到底是南平沒能熬過措侖——困倦罩住她,把她迷暈了過去。 醒來時,自己好端端的躺在榻上,而少年已經不見了蹤影。 “陛下走了么?”南平掀開被子,惶惶然跑到窗邊去望。 侍女支起簾子,恭聲答道:“天沒亮就走了,說是不讓我們吵醒您?!?/br> 南平的手握上又松開,心里空落落的。 她驚覺有些念頭在長久的陪伴里悄悄變了味,發酵成了讓人煩憂的牽掛,又是酸、又是甜。 所謂相思刀,寸寸斷人腸。 這滋味如今不光措侖嘗過,南平也嘗過了。 她恍若不知味的熬過了一日,兩日,三日。坐立難安,盼著葛月巴東會捎來少年的信件。 然而還沒聽到措侖的消息,宮里卻先出了事: 西賽肚子里的孩子,等不及要出來了。 第42章 與虎謀皮(1) 南平趕到時, 被西賽的模樣驚住了。 那女人瘦的跟皮包骨一般,只有肚子高高隆起,好像元氣都叫孩子吸干了一樣。整個人在榻上打滾,每次痛苦彈起時, 都像是一條被剪了尾巴的魚, 周圍三四個婆子才堪堪把她壓住。 沒想到不過一段時間未見, 西賽竟虧空成這樣。 “這是怎么了?”南平從未見過人生產, 一時有些心慌, 詢問身旁人。 西賽從汗淋淋的眼縫里瞥了一眼南平,本想說些什么,又趕上了陣痛, 于是脫口而出的只有慘叫。 “怕是不大好?!庇衅抛悠磷饣貜? “孩子太大了?!?/br> 又是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沖進南平的耳朵, 她再看去時, 西賽竟兩眼一翻,昏過去了。 “請醫者了嗎?”南平急道。 “看過了, 才走,說是也沒有辦法?!?/br> 南平沉吟片刻,正要開口, 遠處突然傳來隱隱雷聲。很快轟鳴聲越來越聒噪, 金屬交接聲劃破天際。 西賽許是被那響聲嚇得清醒過來,她伸出瘦成雞爪一般的手,握住了南平的腕子。 少女一時怔住, 不明白□□的, 怎么會突然冒出這樣的動靜。 而這個問題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sao亂聲逐漸蔓延開來,纏住了各間宮房。謠言混雜著真相滿天飛,連產房里的婆子們都坐不住了——有人竟趁措侖離開的時候, 意圖攻城。 自己先前最害怕的事情,真的發生了。 “葛月巴東呢?”南平揚聲問。 殿外守衛立刻回道:“大人在做城防,請殿下稍安勿躁?!?/br> 他還在就好,南平長舒了口氣,出言安穩坐立不安的侍從們。榻上血腥味愈發厚重,少女喚人給西賽灌了一碗熱湯,繼續守著。 一個時辰后。 孩子始終不見動靜,西賽攥著南平的腕子處都留下了烏青的印子。氣氛越發焦灼,凝滯的快要讓人無法呼吸。 南平從沒有覺得這么窒息過,仿佛榻上的人在呼吸間把所有的空氣都奪走,讓旁人無法喘息。 而就在這時,殿外突然傳來了一聲暴呵:“我奉葛月巴東大人之名前來,何人敢攔!” 婆子自然是不肯的——產房怎容外男進入? 而南平看了一眼合著眼的西賽,提高了聲調:“讓他進來?!?/br> 提刀衛士喘著粗氣急奔過來,他身上的盔甲明晃晃帶血,讓南平一顆尚存僥幸的心墜了下去。 “這里很快就要守不住了,葛月巴東大人請您離宮,由我護送!” “現下四面受困,哪里出的去?”南平質問道。 “密道……”西賽回光返照般強撐著欠起身來,“帶我……一起?!?/br> 轟隆—— 外面卻是有石頭落下一般,天搖地動。無數尖叫聲乍起,求生的目光全扭過來,盯住了她。 南平原還在猶豫,西賽卻一刻也等不住,哀求起她來。好像不這樣做,她便要立刻死在這里一般。 “那走吧?!鄙倥罱K念及措侖的囑托,還是松了口。 密道的入口原本已經被堵死,如今守衛拿著工具齊心協力開挖,不過片刻功夫便也通出一個逼仄的逃生口。 一行人沿著狹窄的甬道前行,不多時,便從塔中走了出來。 攻城集中在北緣,南側倒尚還算太平。而此時塔前停著輛馬車,似乎專在等待南平的到來。 西賽被先扶了上去,隨后那個帶刀的守衛近前,示意少女也移步:“殿下請上車?!?/br> 南平正要邁腳時,突然頓住了。 她回身,驟然發現不知何時身邊已經沒有了熟識的面孔,各個都是持刀衛兵。阿朵和玉兒許是在甬道里落下了步,可連穩婆都一概沒有跟上,倒有些稀奇了。 少女電光火石間明白了什么。 ……她被騙了。 南平面上不動,正要找個借口往后撤,身后驀然一緊——卻是那“葛月巴東的手下”拿刀抵住了她。 “在這兒見血,怕是誰面上都不好看,殿下說對么?”那男人換了副面孔,狠聲道。 少女被蒙住眼睛和嘴,雙手反綁著推搡上了車。一聲揚鞭后,車子飛馳了出去,駛向不明的目的地。 南平被沖勁甩到廂上,坐立不穩,只覺得血氣四溢,耳旁唯有西賽疼痛難耐的喘息聲。 恐懼隨著黑暗蔓延,無邊無垠。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停了下來。少女依舊是渾渾噩噩被人拉扯前行,最后停住腳步。 “這是做什么,怎能如此對殿下?”有人貌似公允的說道,帶著勝利者的志得意滿。 于是她臉上和嘴里的布被撤掉了,手上的麻繩也被松了開來。 突如其來的亮光刺痛了南平的眼睛,她小心翼翼揉搓腫脹的手腕,終于看清了眼前全然陌生的老人。 “你們辦的好!等我安慶及上帝位,你們各個都有賞!”老人捻須,揚聲稱贊手下。 原來那老人便是安慶了。 “措侖不會讓你得逞的?!蹦掀江h顧四周,嘶啞著嗓子道。 “措侖?那小子今日就會踏入我在巖城北邊的伏兵陣營,量他逃也逃不脫?!崩先搜壑橐晦D,竟笑了起來,“若真是僥幸逃脫了……你就是我最好的人質?!?/br> 安慶看少女沒有出聲,便又續道:“我若是殿下,自然向東齊著書一封,闡明誰才是王位正統。畢竟識時務者為俊杰,我說的對么?” “你做夢?!蹦掀綇暮黹g一字一句吐出這句話來,滿是恨意。 安慶被少女懟了回去,面上登時顯出怒意。 而此時西賽在疼痛中費力支撐著自己,斷斷續續開口:“安慶大人,是我帶南平出來的。按那日牢里的約定,你應該殺了她!” 南平一怔,沒想到里面竟還有這么一層典故。她莫名產生了些虛幻的脫力感,好像眼前這一出出都是提前寫好的戲本子,而她一步誤踏了進來,難以抽身。 老人轉過頭來,冷笑著打斷了西賽:“讓你與措侖做交易換心,你換成了么?那豎子不還是好端端活著!西賽,你和你的父親一樣愚蠢,蠢不可言?!?/br> “他答應我了,說回來便換!”女人強撐著回答。 “可現在誰知道他還能不能活著回來?”安慶道,“我要你何用呢?” 西賽徹底明白是被利用了,嚎叫起來,啐了口唾沫:“騙子!不得好死!” 老人似是對她極度厭煩了。 他一揮手,手下人一刀捅進了女人的腿里。雪白的刀尖穿透皮rou,血漿迸發,西賽慘叫聲連連。 “都關起來,給臉不要臉?!卑矐c徹底撕下了慈悲的面目,“等拿到措侖的人頭之后,把你們一起祭天?!?/br> 有人連拖帶拽,將南平和西賽送進了府中的地下牢房。 咣啷一聲,木門被死死關上?;鸢殉纷?,整個世界重又墜入黑暗之中。 “你與安慶合謀,無異于與虎謀皮?!蹦掀揭性趬Ρ谏?,沉聲道,“難道還指望自己能全身而退么?” 西賽捧著肚子,痛苦的倒氣,對于少女的譏諷已經無法應對了。她腿上方才被劃開的那道血淋淋的口子,深可見骨。 南平遲疑了片刻——她在一瞬間惡毒的希望西賽就此死去。但這個念頭讓她打了個寒戰,終究還是嘆了口氣,咬住了自己的衣袖。 只聽“滋”的一聲,夏衫被扯碎了一條長布。少女一個跨步騎在西賽腿上,死命按住了她,看樣子是打算幫她包扎傷口。 “我不用你救?!蔽髻愐а狼旋X道,拼命掙扎。 啪! 南平一巴掌扇下來,西賽的臉上立刻潮紅一片。 “清醒了嗎?”絕境逼著少女涌起無窮無盡的勇氣和憤怒。 女人直愣愣看著南平發狠的臉,而少女趁機一用力,柔軟的布料被緊緊綁在了西賽的傷處。 “我們爭來爭去,到頭來兩敗俱傷,有什么意思?”南平忍不住問。 西賽捂著自己的臉,有些難以置信:“你沒來之前,這些原就是我的,我恨你有什么錯?” “你錯就錯在不懂一個道理——鳥盡弓藏?!蹦掀酵鲁鰵庖?,“你背靠西多吉上位,生了孩子之后只會更不受寵,瓚多怎么可能讓你做王后、看西多吉一家勢大?你為安慶搭橋,卻懷著先帝的孩子,事成之后他頭一個就要殺你!你恨我,恨措侖,不如恨你自己!虧得措侖還要留你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