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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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放心,這里的善后工作有我?!?/br> 靖千江立刻就察覺到了曲長負細微的表情,毫不猶豫地將盔甲除下,扔給旁邊的小兵,摸摸身上的衣服不冷了,這才半摟著他道:“我叫人在前面支了營帳,你先去歇歇?!?/br> 兩人進了營帳,雖然時間倉促,靖千江也已經盡可能地將此處暫歇之所布置的舒適。 曲長負除去帶著血污的外袍,在榻上躺下,總算可以松了一口氣,覺得全身的骨頭都要散架了。 靖千江把衣服接過來,站在旁邊瞧著他,面含微笑,腳下卻沒挪動。 曲長負道:“還不走嗎?” 靖千江走過去,半跪在他的床邊,一手握住曲長負的手,用臉頰蹭了蹭道:“我就耽擱半柱香,等那點香灰盡了,我就走?!?/br> 曲長負便沒再說話,閉上眼睛養神,帳篷中日影拂動,空氣靜謐安暖,仿佛方才的廝殺都是一場假象。 靖千江就著半跪在床邊的姿勢握了一會曲長負的手,稍解思念之情,很快半柱香的時間已到,他以為曲長負睡著了,便悄悄放開對方的手,要站起身來。 這時,他的手腕卻被曲長負反過來扣住了。 靖千江微怔,重新彎下腰,摸了摸曲長負的額頭:“吵醒你了?” “我就沒睡?!鼻L負道,“你要出去了?” 靖千江說:“你要是需要我照顧你,我就留下來?!?/br> “別了,璟王殿下我可用不起?!鼻L負道,“更何況……如今徹底攻下平洲僅是時日問題,等到占領平洲之后,你或許還有機會更上一層。應該早做準備,現在必須考慮這個問題了?!?/br> 靖千江聽出了曲長負言下之意,他一時沒有做出任何反應,整個人仿佛已經定住。 曲長負道:“這應當是世間許多人夢寐以求,最想要追逐的東西?!?/br> 靖千江終于說:“齊徽尚在京城?!?/br> 曲長負道:“對,所以我在問你的打算,你的目的決定著接下來的行動,但你的選擇我不會左右和干涉?!?/br> “我的打算?”靖千江柔柔地笑了一下,聲音卻不知為何有些發顫,“我最想要的……” 他望著曲長負,忽然將雙唇壓上他的唇瓣,深深吻了一下:“我想要的,不需要別人提醒,從來都在用盡生命追逐?!?/br> 曲長負道:“你……” 靖千江輕輕咬了他的唇一下,柔聲道:“你既然問我,那么我也不妨問一問你,你累嗎?” 這個問題方才扶曲長負下馬的時候他已經問過了,但顯然此時所說的并不是同樣意思。 “我知道,你其實一直很累。你追求權勢,并非迷戀功名富貴,而是想要證明自己,想要看到一個清平盛世。其實每回不得已用兵的時候,你都并不愿見到戰火涂炭?!?/br> “已經沒有再辛苦下去的必要了?!?/br> 靖千江含笑望著曲長負,“我們沒有在一起之前,我就說過,我不需要你為我做任何事。只要能打退外敵,其他的東西落到誰的頭上,就順其自然吧?!?/br> “等到天下完全太平下來,你的心愿也就可以實現了。到時候,我們一起離開這里,我陪你四處走走轉轉,真正感受一下你的繁華盛世,好好休養休養身體,好嗎?” 以如今的局勢,他的血統,加上曲長負這一邊的勢力與才能支持,可以說,那個皇位靖千江只要想要,就是他的。 這一場場戰爭下來,幾番出生入死,其中的艱難辛苦更不必說,曲長負知道靖千江會這樣做,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自己。 但他以為對方心中,或多或少怎么也得有一些對于至高權力的追求。 這樣的人曲長負見的多了,甚至他自己也是如此,一直腳步不停地往上爬,追求著更高的權勢與欲望。 可靖千江真是個奇怪的人,他所有的渴求,所有的目的,從頭到尾,竟真的就是這么純粹。 風風雨雨世事輾轉,什么都變了,唯有他仿佛依舊是當初竹寨里的那個率真少年。 靖千江想要的,只是希望曲長負活的輕松、開懷。 他想如往常那樣嗤笑一聲,揶揄對方是個傻子,可是這一刻,忽然又很不愿意開玩笑。 曲長負笑了笑,說道:“好?!?/br> 靖千江心里癢癢,很想把他從床上撈起來再狠狠親上一頓,又想上床跟他一塊躺著,可惜戰爭尚未到最后時刻,終究還是不能色令智昏。 他依依不舍地出去了,到外面拿雪在臉上蹭了一把,打起精神回到了軍中。 第107章 錯把韶華留 曲長負實際上很不舒服,要說什么具體的病癥倒也沒有,只是今日受累又招了風,便上來一陣陣的頭痛欲裂,讓人覺得疲累不堪。 方才靖千江在的時候,他不愿讓對方擔憂,一直硬撐著談笑,此時人走了就頂不住了,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中間靖千江到底不放心,又回來過兩次,喂了曲長負兩回苦藥湯,見他沒發燒才放心離開。 等到曲長負真正清醒,日影已經偏西。 大概是藥起效了,他坐起身來,感到自己恢復的不錯,外面守著的小端聽到動靜,立刻進了營帳要伺候他。 曲長負一邊穿外衣一邊說:“李裳可找到了?” 小端猶豫了一下,曲長負便道:“那就是沒有?!?/br> 小端:“……是?!?/br> 找不到這個慣會使陰壞的家伙,總是讓人心里不踏實,曲長負又問了問靖千江的去向,便吩咐道:“拿我的披風過來,咱們出去看看,不必特意告知璟王,他若是來,著人同他說一聲便可?!?/br> 他剛剛出去轉了一圈,又看見小伍急匆匆地過來了,向曲長負報告:“少爺,蘇大人和劉先鋒都不見了!” 曲長負道:“他們兩個?什么時候不見的?” 小伍將先前看守蘇玄的那幾名小兵領到營帳中,令他們說去蘇玄和劉戟等人的去向,可惜這些人也只聽到了幾句零星的對話,說不出個明明白白的所以然來。 曲長負除了剛開始的驚訝,一直沒什么表情,聽幾個人顛三倒四地將話說完,才道:“蘇玄多半去找李裳了?!?/br> 小伍道:“少爺的意思是,他逃回去了?” 曲長負搖了搖頭:“如果目的是逃跑,那么蘇玄一定會想辦法不驚動別人的消失,帶走或殺掉劉戟等人都不是他的風格,他是去阻截李裳了?,F在多半在……”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輕敲了一下。 發現李裳不見時,曲長負的第一反應便是對方回到了平洲城中搬救兵,但據探子傳訊,李裳未曾回過官衙。 如今看來,他遲遲不露面,一定是被蘇玄絆住了,可蘇玄手上只有那么點人,又會采用什么樣的策略呢? 曲長負雙眼微微一瞇,站起身來說道:“我記得平洲城內西側接海,此時快要漲潮了??烊c人,隨我前往一探!” 如今平洲城已經一片混亂,混進去用不著耗費太多功夫,但曲長負趕到的時候,蘇玄眼看就要和李裳同歸于盡。 如果猜測他舉動和行蹤的人不是曲長負,當中出現半點差錯延遲,蘇玄的命就會如他自己所愿的搭在這里了。 蘇玄身上的幾處傷口被海水泡的發白,此時失血過多,腦海中有些昏昏沉沉的,全無平日里的機敏清醒。 他顧不得思考曲長負要帶自己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的傷勢如何,有沒有性命之憂,仿佛整個世界當中,此刻只剩下了自己懷中的人。 馬兒輕快地奔跑著,跑出了不斷拍打岸邊的海浪,周圍的景色流逝,像是這么多年來迅若飛光的過往。 只有當這種時刻,他才能稍稍縱容自己,暫時放下那無時無刻不沉重壓在心頭的枷鎖,幻想著這條路沒有盡頭。 他們能夠一直、一直地走下去。 曲長負并沒有跑出去太遠,離開那片不太安全的區域之后,他便勒停了韁繩,說道:“所有的人都把兵刃收起來,前面有家客棧,進去休息一會,等著其他人進城接應罷?!?/br> 蘇玄干了這一票大的,目前平洲城十分混亂,但正是因為這混亂,不同的勢力失去領導,各行其是,這里反而完全用不著擔心安全問題。 蘇玄面色潮紅,已經有些燒起來了,曲長負令人將他扶進一間上房,又請來大夫為他處理傷口,抓藥。 曲長負自己則離著蘇玄的床榻老遠,坐在一張躺椅上,一邊喝著熱湯,一邊瞧屋子里的人忙忙碌碌地伺候蘇玄,若有所思。 若是只看他的神情,多半還要以為曲長負是在戲臺子底下看戲。 蘇玄昏昏沉沉的,一時覺得曲長負還與他共同坐在馬背上,一時又覺得自己懷里空了。 他心中憂急,又動彈不得,感覺一只手過來扶住自己,就一下子將那只手抓住,脫口道:“小瑕!” 給他喂藥的是小端,他被蘇玄猛地抓住,先是愣了愣,隨后便聽見了那聲“小瑕”。 雖然不知道曲長負過去的化名,但作為曲長負的隨侍,以前他也聽過蘇玄這樣稱呼曲長負,知道他喊的人是少爺。 人都成這德性了,還瞎琢磨什么呢! 小端的臉色一下子就不太友善了,要把蘇玄的手推開。 “小端?!?/br> 這時,曲長負出聲道:“把藥放下,你們都出去吧?!?/br> 等到所有人都退出去,曲長負這才站起身來,慢慢走到蘇玄床前,用慣常輕描淡寫的語氣問道:“感覺怎么樣?” 蘇玄苦笑道:“還好?!?/br> 他清醒之后,整個人比方才在夢中收斂了很多,沒有再試圖伸手,但一雙眼睛還是將曲長負從頭到腳仔仔細細地端詳了一遍,見他沒有受傷,這才放心。 曲長負掀起袍角,在蘇玄的床邊坐下,端起床頭剩下的半碗藥,用里面的小勺子攪了攪,說道:“先把藥喝了罷?!?/br> 蘇玄似乎有些不知道該怎樣面對曲長負了,聽話的要命,不等對方扶他,硬撐著坐起來,接過那半碗苦藥湯,二話不說,一飲而盡。 曲長負將手搭在膝蓋上,轉頭瞧著他:“劉戟他們也都已經救出來了。我方才聽他簡略說了你做的事,我應該謝謝你的,若非你冒死毀了齊瞻的大炮,又拖住李裳,此戰勢必更要艱難不少?!?/br> “只要你沒傷著就好?!?/br> 蘇玄笑了笑,說道:“你用兵如神,料敵機先,已經做了太多,我若是安安穩穩地坐在旁邊看戲,未免不好意思?!?/br> 曲長負道:“但你也可以不用這樣的方法?!?/br> 蘇玄默然。 “從剛剛重生之后就接近李裳,一直到今天的作為,手段都十分激進,根本就不顧及性命。包括你對待我的態度也是一樣,回避閃躲,卻又暗中幫助?!?/br> 曲長負道:“上一世發生過什么?你在——” “別說了!”蘇玄猝然打斷他。 但與此同時,曲長負也已經把最后兩個字說出了口:“……贖罪?!?/br> 蘇玄的身體猛地一震,這一刻竟然連傷都忘記了,竟一下子從床畔站起身來,便要離開。 曲長負一把拽住了他:“把話說清楚?!?/br> 兩人僵持了好一會,蘇玄回過身來,顫抖著握住了曲長負的手,沒有試圖把他甩開,只是這樣緊緊地握住。 曲長負平日里便體溫偏低,但他能感覺到,蘇玄的手心比自己還要冷。 蘇玄聲音喑?。骸澳闳羰侵懒?,怕是恨不得我剛才死了的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