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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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蘇玄走后,李裳忍不住舒了口氣,發現自己竟然被這?名手下的氣場給壓制住了。 這?人的溫雅不過是表面的偽裝,骨子里可實在非常強勢啊。 他不由搖了搖頭,低聲嘆道:“蘇玄啊蘇玄,你心里究竟在琢磨什么呢?不露破綻,憂我所憂,難道我?當?真應該全心全意地信你?” 蘇玄走出質子府,腳步微微停頓了片刻,然后沒有回頭,又繼續向前走去。 李裳即使滿腔算計,但這?一世到底還是年輕,在他的不斷催化推動之下,行事?頗有些?躁進。 這?其實對于蘇玄想要達成的目的來說,是件好事。 但他絕對不能讓對方的行為傷及曲長負,這?也是蘇玄全部的底線。 所以他才會難得展露鋒芒,強勢地逼住李裳,迫使對方將所有的行動都提前告知自己。 實在不行,可能必須放棄對一個自己厭惡非常之人的殺念了。 ——他原本想先弄死齊徽,如今看了卻不是時候,真是讓人覺得不甘心啊。 蘇玄想著想著,思緒便不覺飄遠,也不知道曲長負如今的情況如何了,那邊氣候不好,他又有沒有生病。 思念早已經深入骨髓,如同習慣性的隱痛,蘇玄一捻手指,仿佛很想要憑空描摹對方的眉眼。 他有時候甚至會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其實沒有人逼迫他來到李裳的身邊,進行這?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如果能夠放下心中的歉疚和仇恨,將所有不為人知的往事?深藏,不管不顧地去守著曲長負,或許他還有正大光明與靖千江一爭的機會。 可是終究難以釋懷。 蘇玄閉上了眼睛。 這?個時候容不得脆弱,短暫的失神之?后,他重新邁步,身影沒入到前方的陽光之?下。 * 各方勢力內心皆有盤算,隆裕帝那邊的決定遲遲未下,而就在謝九泉日夜兼程領兵奔馳的時候,西羌已經開始了又一波的猛烈攻擊。 大概意識到死命攻城損耗太多,又因為之前散布出去的那些謠言有了效果,這?一次耶律單不再盯著城門城墻進行猛攻,而是采取了車輪戰的方法。 他將整個惠陽城圍起來,截斷生活物資的輸送,又將城外的活水源頭全部截斷,然后派出不到萬人的軍隊在外面放火叫陣。 等?到把城中的軍隊逼出來之后,兩軍相接,西羌每隔一個多時辰就會換上一撥人。 這?擺明了就是仗著人多玩車輪戰,消耗惠陽的物資,以及士兵們的體力、心態。 曲長負之?前所提出的主意為大家爭取到了一些?時間,讓他們能夠盡量拖延著等?待靖千江回來。 可不得不說,收回蠻橫攻城戰無不勝的自信之?后,耶律單的這?一招更狠。 夜幕降臨,曲長負走上城頭。 遠遠看著西羌軍營那邊的方向金鼓齊鳴,響聲動天,幾乎聲聞百里,明擺著是又要攻來,半點也不肯讓郢軍得到休息。 這?樣長久下去,身體的疲憊只會引起精神上的崩潰,最?終不是敗在他們手下,也會活活疲累而死。 近兩日的天氣也十分不好,狂風平地怒卷,空氣中隱隱有著潮濕的氣息,似是即將有早春雨雪交加而來。 這?種時候,曲長負竟然不合時宜地想起了靖千江那句“春天就要到了”,忍不住搖了搖頭。 確實,春天遲早會來,但又有多少人,是死在春花爛漫之前的嚴冬中呢? 曲長負估算著時間與雙方兵力,吩咐身邊的手下道:“西羌又要換兵了,擋不住。不要再阻攔了,先讓將士們回來休息一會?!?/br> 雙方都暫時撤軍之?后,下面已經是尸橫遍野,血流成河,血腥味一直沖到了城頭上,刺激的人直犯惡心。 這?一仗連小端和小伍都下去參加了,將士們的體力和精神狀態越來越差,人人都幾乎是拿命去拼。 兩人從馬背上下來的時候,幾乎連站都站不穩,還是被曲長負親自扶了一把。 小伍受了兩處輕傷,被醫師給抬走了,小端則直接坐倒在了地上,頭靠著身后的城墻,不堪疲憊的閉上眼。 他雖然沒怎么受傷,但渾身是血,神色也是少見的憔悴之極。 曲長負將別人給自己奉上的熱粥遞給他,問道:“很難打?” 小端只將粥捧在手里取暖,閉著眼睛說:“方才,西羌又來了一名猛將,號稱是什么天神之?子,身材極為魁梧高大,力大無窮,站在一架車上,用雙頭長刀,十分不好對付……” 他說到這里,突然反應過來,猛地睜開眼睛:“少爺?” 曲長負扶了一下他手中的粥碗:“是我,同你說了半天話了。把粥喝了罷?!?/br> 小端下意識握住曲長負的手,又反應過來,立刻放開,愣了愣才連忙支撐著站起身來。 他從小被嚴格培訓過,眼見主子站而自己坐,簡直別扭極了。 小端硬撐著站穩:“眼見著就要下雨了,您怎么都不披件厚衣服?我?去拿?!?/br> 曲長負道:“用不著你。粥,喝了?!?/br> 他說著招了招手,旁邊立刻有隨從匆匆跑來,曲長負卻吩咐道:“給我?拿一套盔甲過來?!?/br> 小端一口將粥灌下去,剛放下碗就怔了怔:“您要親自領兵?” 曲長負道:“你說的那個人,應該是西羌大將俾石,此人有勇無謀,但天生異稟,確實難纏,我?去會一會他。不然璟王他們回來,怕是要遇上麻煩?!?/br> 小端連忙道:“我?還能行,我?跟您一起去……” 曲長負根本不搭理他,穿上盔甲,接著將小端直接一把搡出去,推的他踉踉蹌蹌摔在了兩名隨從身上。 小端:“……” 曲長負抬了抬下巴,吩咐隨眾:“這?個,扛回房去擱下躺著,不躺就捆上。另外,傳令下去,我?要點兵?!?/br> 他跟小端說的不詳細,實際上這?個俾石身世離奇,是從小被山林中的老虎養大的,喝虎奶,吃生rou,直到八九歲才被人發現,帶出來教養。 大概是因為這個緣故,他不光身體比普通人強壯,力氣也大,而且聽覺和嗅覺都十分靈敏。 西羌人喜愛以老虎作為圖騰,更是將他說的神乎其神。 如果一直是這名猛將在西羌軍中守著,那只怕靖千江帶兵回來的時候,來不及布陣,會被西羌提早發現圍剿,難免會有危險。 說什么也得把這?人拖住,甚至,除掉。 小端和小伍都已經戰至力竭,曲長負嫌他們吵著要一塊出城麻煩,下令一人灌了一碗藥,讓他們留在城中睡覺去了。 他帶著兵向外走的時候,恰好遇到曲蕭從城墻上走了下來。 曲蕭身為文官,雖然沒上戰場,但連日來指揮作戰,掌握敵軍動向,所有的重壓都在肩頭,就別想休息好了。 此時他眼下一片青黑,嘴唇干裂,看上去十分憔悴。 兩人照面,曲長負一個晃眼,幾乎沒有認出這個人來。 其實他的父親對于他來說,除了曾經那幅慣常偽裝的面具,一直是十分陌生的,到現在為止,他甚至都不知道對方究竟是個什么人。 曲蕭也看見了曲長負身上的盔甲,臉色微微一變,說道:“你做什么去?” 曲長負道:“出戰?!?/br> 曲蕭知道他不愛搭理自己,平時除了軍情的必要討論,也不怎么開口,這?下卻實在忍不住了。 他怕曲長負不快,盡量把語氣放的溫柔緩和,慢慢地說:“眼下天氣不好,西羌兩名將領攻勢又猛,實在太不安全。你別胡鬧,聽我的話,回去。璟王不是也讓你等?他回來嗎?” 曲長負道:“眼下城中就是這些?人,我?不去讓誰去?總得有人上吧?!?/br> 曲蕭道:“我?另尋他人……” 曲長負譏刺道:“所以說,在你的心里,是你生的方有資格安逸享福,不是你的孩子才可以出去冒著生命危險廝殺,是嗎?” 曲蕭心中大慟,臉色驟然發白。 說出這句話也等?于自揭傷疤,原本就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曲長負的心情變得很不好,從曲蕭身邊經過,冷冷地道:“少管我的事??!?/br> 曲蕭沒再說話,他轉過頭,目送著兒子清瘦的背影,從心底覺到了一絲無從言說的酸楚。 無論是怎樣的原因,有的事?情做下了就是做下了,永遠都無法彌補。 這?種悔恨與心疼愧疚,注定要纏繞在他的靈魂中,隨著他一直到地獄里面去。 在戰場上,他們可以攻,可以守,可以陰謀算計,可以兵刃相向,無論勝負如何,總能落個瀟灑盡情,痛快淋漓。 但最?可怕的,永遠都是人心,縱然馳騁沙場,也攻不破心中的城池。 第95章 黃金腰下印 曲長負出了城,對面已經是旌旗飄揚,敵軍如同潮涌,卷土而來。 擂響的戰鼓不斷發出“咚咚”的聲音,那鼓槌仿佛直接砸在心口上,令人渾身發麻,熱血上涌。 空氣中盡是冰冷而潮濕的味道,噴濺而出的鮮血不時在風中飄散。 此時半邊天空陰翳沉沉,雪雨欲來,半邊天空卻是夕陽西下?,流霞漫天,十分?瑰麗詭譎。 這?種情況下?說什么都是多余,兩軍殺得昏天黑地。 曲長負帶出來的是跟隨靖千江一起來到惠陽的人,他們的戰斗經驗不知道要比本地守兵高出多少,平時更加經過?陣法?訓練,因?而對上西羌,戰況竟是前所未有?的激烈。 雙方大約交戰了半個多時辰,手上揮舞的兵器片刻都不能止歇,已有?不少人都是精疲力竭,氣喘吁吁,連曲長負都覺得手臂酸麻,幾乎連舉都舉不起來了。 西羌仗著人多,不斷干擾郢軍結陣,這?樣拼體力和消耗力的打法?,以他的身體素質來說,實在是不擅長。 軍中早有?人得了靖千江的吩咐,無論戰事如何變化,一直守在曲長負身邊護著他。 曲長負心里有?數,不動聲色,又砍翻了一名西羌士兵之后?,看?似隨意地將長劍換了左手握著,隨即便聽見前方有?人驚呼,隊伍驟然?生亂。 曲長負抬頭一看?,只?見一輛戰車正被四匹馬拉著,從不遠處疾馳而來。 那個一腳踏在車欄上馳騁而來的男子面向兇惡猙獰,身材異常高大,粗壯的手臂上肌rou虬結,正揮舞著兩把大鐵錘,絲毫不見疲累之色。 他居高臨下?,位置剛好?,手中重錘隨意揮下?,直接便能將旁邊士兵的頭盔連著腦袋一起砸扁,勢不可擋。 在這?樣一架戰車之前,別?說沖上去對戰,就?光是看?一眼此人那兇惡的長相,都足以令人雙腿發軟,抱頭鼠竄。 這?樣一來,前面潰散,后?面還想抵抗,再?加上西羌軍隊趁勢搶攻,整個隊伍一下?子就?亂局橫生。 這?時自然?有?人急急趕來,連忙將曲長負護住,大聲道:“大人,情況不妙,我們在這?里擋著,請您先暫時退避罷!” 曲長負隨手抹去臉上幾點腥紅的血跡,形容少見的狼狽,神情竟還十分?從容,微微笑道:“璟王臨走之前,吩咐了你們什么?” 對方沒想到早已被他看?透,不由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