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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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鳴風一手摟住曲長負的后肩,看著曲蕭,沉聲道:“方才的話我都聽見了。原來你是為?了這個?!?/br> 曲蕭道:“是么。不?過這些事,二哥知道與否,也已經不?要?緊了?!?/br> 宋鳴風抑制住暴打他一頓的沖動,說道:“謝同的事情,我不?否認。但小琬同你說了這些,那?么她也跟你說了,蘭臺不?是你的親生?兒子嗎?” 曲蕭道:“滴血認親,兩人的血不?相?融,可夠了?” 這件事,他已經壓抑在心中太久太久,不?同宋琬提起,是因?為?知道對方的性格剛烈決絕,一旦把話說開?,他們的婚姻絕對不?可能再維持下去?。 但越是壓抑隱忍,越是痛苦,他甚至想過,把曲長負除掉之后,再跟宋琬擁有一個真正屬于?他們兩人的孩子,將這件事永遠忘卻。 可是他始終沒能下手,而宋琬生?曲長負的時候,原本就是早產加上難產,也落下了病根,再生?育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事情莫名其妙地拖著,在掙扎、猶豫與仇恨當中,就變成了如今這副樣子。 第75章 沈綿淡霧開 一直到現在?為止,宋鳴風整個人都還沉浸在?一種十分荒謬的情緒當中。 親戚這么多年,他跟曲蕭并不投脾氣,甚至也看不慣對方的一些行為,但是不得不說,一直到宋琬去世,曲蕭都對她不錯。 所以即便是后來?曲蕭另娶,也是人之?常情,兩家雖然疏遠了,但也并未因此而交惡。 從剛才在?皇上面前?開始,直到現在?,發生的一切都遠遠超出了宋鳴風的想象力。 此時聽曲蕭這樣說,他不由冷笑了一聲,低語道:“真是見鬼了?!?/br> 宋鳴風捏緊了拳頭?,抬起頭?來?,用一種強自克制著的冷靜聲音道:“曲蕭,你?跟我來?,咱們有什么話都敞亮著說開了,別總是在?心里琢磨那些見不著影的事?!?/br> 說完之?后,宋鳴風又拽了曲長負一把,大步朝著宋家的馬車走去。 曲蕭猶豫了一下,也上了相府的馬車,吩咐道:“去太師府?!?/br> 宋鳴風、曲蕭和?曲長負三?人各自乘坐馬車,同時有帶有隨從,三?隊人馬規模浩大地來?到了太師府外?面,還把守門的小廝嚇了一跳。 方才宋家的大公子宋蘊、四公子宋繹也全都上了早朝,已經知道曲長負要去南戎的事,但后續他們單獨去議政殿又發生了什么,便不得而知了。 兩人回?府之?后都焦灼不已,一會便要看看宋鳴風回?來?了沒有,以便詢問情況,弄得滿府女眷也都惴惴不安的。 宋繹驢拉磨一樣在?院子里轉圈,聽到門外?傳來?動靜,立刻撲了上去,沒想到瞧見了一大群的人。 他正要詢問,看見了曲蕭,臉色就?變得不好起來?,冷聲道:“姑父居然上門來?了,難為您還認得這門親戚?!?/br> 雖然因為慶昌郡主刁難曲長負的事,宋繹對于曲蕭的作為頗多微詞,但當面見到還一向是十分恭敬的。 直到這回?在?大殿上,見他口口聲聲要將曲長負逼去南戎,這才激起了宋繹的極大不滿。 他不明就?里,到現在?還以為曲蕭是想通過讓兒子涉險來?博取皇上歡心,鞏固自身地位,因而見到他就?沒有好臉色。 宋蘊則注意到曲長負的臉色極為不好,立刻吩咐下人給他倒了碗熱騰騰的牛乳送上來?,拍了拍曲長負的后背道:“蘭臺,去那邊坐下?!?/br> 他也沒搭理曲蕭。 對于兒子的無禮,宋鳴風并未呵斥,而是吩咐讓閑雜人等都退出去,只留下了曲蕭、曲長負、他們夫妻二人,以及宋蘊宋繹兩兄弟在?。 眾人坐在?了會客廳中,神色各異。 宋鳴風道:“曲蕭,咱們兩家是多年的姻親關系,平時相處的也算和?氣,今天父親不在?,我在?宋家做主。你?懷疑小琬的清白,因而給蘭臺下毒之?事,需得給我們一個交代?!?/br> 這幾?句話他說的很慢,臉上神色顯而易見的痛心。 曲長負默不作聲,緩緩喝著手中的牛乳,仿佛事不關己。 宋二夫人用帕子掩住了口,宋蘊和?宋繹兩人則異口同聲地說道:“什么下毒?!” 宋鳴風言簡意賅地把事情總結了幾?句,然后說道:“老四,你?跑一趟,把你?謝叔叔給請過來?,讓他當面說一說,他跟你?小姑之?間到底是怎么回?事?!?/br> 宋繹猶在?震驚與憤怒之?中,站起身來?,狠狠瞪了曲蕭一眼,大步離開前?廳。 曲蕭能夠感覺到,自己的心臟正在?迅速地加快跳動著,這么多年來?,這件事是他最大的心病。 他一直想知道,宋琬和?謝同的過去是什么樣子,兩人的感情有多深,而自己在?宋琬的心中,又算是什么。 但是他不敢問,他怕有一些東西說出口,就?會把一切自欺欺人的幻想打破。 就?像小時候寄住在?叔父家里,明明知道他們是為了自己父母遺留下來?的財產,才給自己一處牛棚旁邊的小屋棲身,但他仍是裝作一無所知。 只要撕破臉,就?會被趕出去,甚至可能因為財產遭難,但什么都不說,這里就?仍是他的家。 現如今,這么多年都過去了,連宋琬都早已經變做了一把白骨,而他終于要被人逼迫著,才能去面對所有的真相。 眾人沉默著等待,宋蘊不時面色不善地打量著曲蕭,過了一會,謝同和?宋繹才一前?一后地進了門。 宋繹顯然已經把事情跟謝同說了,他的臉色極為難看。 一進了大廳,謝同就?大步走到了曲蕭的面前?,二話不說,拎起他的衣領,重重就?是一拳。 曲蕭猝不及防,頭?被謝同打的歪了過去,半邊臉都腫了起來?。 “這一拳是替你?妻子打的!” 謝同猶不解恨,又抬起手來?:“這一拳是替你?兒子打的——” 曲蕭卻在?第二拳的時候反應了過來?,抬手接住了謝同的拳頭?,將他推開。 他往旁邊吐了口血沫子,譏刺地說道:“你?有什么資格替我的妻子兒子出頭??倒是你?若要說,那邊坐著的是你?兒子,方才挨這一拳,當我認了?!?/br> 曲長負皺起眉頭?,宋蘊惱火地說道:“你?說什么!” 謝同卻冷笑道:“我就?是要替他們出頭?又如何?如果早知道你?是這種多疑陰毒又自卑之?人,我就?是說什么,當初也要阻止她跟你?成親!” 他未回?頭?,沉聲道:“宋二哥,請夫人回?避一下罷?!?/br> 宋鳴風嘆口氣,沖著妻子擺了擺手,讓她退到后面。 謝同頓了頓,則在?曲蕭充滿疑慮與敵意目光的注視下,將自己的腰帶解開了。 他的褲子滑落在?地上,露出殘缺的男性器官,那傷口顯見已經是陳年舊傷。 這件事,除了謝同自己,只有宋鳴風和?無意中撞見過謝同洗澡的宋彥是知情人。 這么多年下來?,甚至連宋繹、宋蘊和?曲長負都從未聽聞。 畢竟對于任何一個男性來?說,這都是一種極大的恥辱。 謝同也曾經對此事百般回?避,視為奇恥大辱,但此時此刻,他的心情卻異常平靜。 如果當年自己能夠再坦誠一點,或者采取另外?一種方式,今日很多人的命運都將會不一樣。 曲長負跟他沒有半點血緣關系,但謝同看著他長大,情分早已勝似親生父子一般,他一直很羨慕曲蕭,卻沒想到,曲蕭竟然這樣對待自己的妻兒。 謝同垂下眼,將衣服穿好,平淡道:“當年,我在?戰場上不慎踩到了火藥,傷及身體,無法人道。就?是因為這傷,我才會托詞要為別的女人終身不娶,讓小琬徹底死心。這件事,當時的戰友和?軍醫都是知情的?!?/br> 曲蕭定定地站在?那里,眼神放空,好似已經化?成了一尊石像。 宋鳴風也站起身來?,緩緩說道:“我小妹的性格向來?都是如此,對待親近的人,不會有多少心眼,有什么事情也不會欺瞞。她連自己跟謝同的舊情都對你?坦誠以告,若這孩子果真不是你?的,她又怎會不說?” 他的語氣中帶著壓抑的憤怒與痛楚:“偏生你?們甫一成親,她就?有了身孕,偏生蘭臺是早產,你?便因此產生疑心了嗎?” “曲蕭,我宋家的女兒既然是嫁不出去,也絕對不會用這樣的方法算計夫婿。我不信小妹會做出這種事,你?若仍是存疑,今天咱們就?把什么都驗個清楚!” 他揮了揮手:“來?人,拿碗水過來?!” 幾?只一模一樣的碗被端過來?,宋鳴風當著曲蕭的面,親自將這幾?只碗隨意移動和?交換位置,直到難以區分之?后,才令人拿著壺一一將水倒入。 曲蕭幾?乎是在?宋鳴風的呵斥下,木然將自己的手指刺破,擠了一滴鮮血進去,其?他人也紛紛如此。 他看見,曲長負的血跟謝同、宋鳴風全不相融,到了他這里,父子兩人的鮮血立刻融在?了一處,再也難以分開。 原來?從始至終,曲長負都是他的親生兒子? 而他,卻猜疑妻子多年,更下毒害了當年無限疼愛的長子,以至于他落下病根,妻子也因當初思念走失的兒子,抱憾而終。 曲蕭盯著那碗血水,仿佛里面倒映出了什么惡鬼一般,然后他退后兩步,忽然轉身,踉踉蹌蹌地跑了。 宋繹站在?他旁邊,抬手就?要攔:“哎,你?干什么去?這樣就?想走了?!” 曲長負卻抓住了他的手臂,說道:“四表兄,隨他罷?!?/br> 宋繹被曲長負一擋,頹然將手放下,鼻子卻忽然一酸,一轉身將曲長負抱住。 “弟弟?!彼卫[的聲音中帶著痛楚,“這些年……委屈你?了……” 曲長負被他緊緊地抱著,有時候,有個人能支撐起自己身體的力量,也是一件可以令人暫得安心的事。 他長長地嘆了口氣,眼中似乎也涌上了些微淚意,但輕輕一眨,便散去了。 這么多年下來?,早已經用盡了他一生的心死、悲傷,與軟弱,而站在?這里的曲長負,流血不流淚,言敗不言悔! 宋鳴風在?旁邊看著,也忍不住后退兩步坐在?椅子上,喃喃嘆氣道:“唉,這叫什么事啊?!?/br> 他用手捂住了臉,撐著額頭?安靜片刻。 自己這個當舅舅的,都自覺跟外?甥血脈相連,平時簡直把孩子疼到了骨子里,又憐惜他身體不好,沒有母親照料,平日里說句重話都舍不得。 可想而知,如今知道真相后,宋鳴風有多么心疼和?自責。 這也就?是宋太師不在?這里,老爺子半生戎馬,威風凜凜,要是讓他知道了曲長負這病是被活生生折騰出來?的,還不知道要氣成什么樣子。 想到這里,宋鳴風又不由想起了自己在?戰場上暫時行蹤不明的父親和?兄弟,以及曲長負即將前?往南戎的事情,更加煩惱無限。 真不知道父親唯獨將他留在?這里,是在?保護他還是在?考驗他,總之?現在?所有的事情,都要靠他一肩擔下了。 宋鳴風道:“蘭臺,你?要是不愿意再回?相府,就?在?宋家住著罷。一會讓你?舅母給你?把院子收拾出來?。至于出使南戎的事……你?別怕,舅舅一定想法子給你?推了?!?/br> 曲長負聽到正事,定了定神:“二舅,南戎我是一定要去的,不是誰要逼我去,是我自己得做這件事?!?/br> 宋鳴風皺眉,但此刻正心疼他,又舍不得說重話:“唉,你?這孩子,你?怎么不聽勸……” “舅舅勿要擔心,其?實曾經那些經歷,恰好證明了我的命很大?!?/br> 曲長負在?旁邊坐下,清清楚楚地說道:“怎么死都死不了,所以我就?更要好好地活。建功立業,不負恩義?,不枉此生?!?/br> 他語氣始終冷靜,眼眸微微一挑,卻似盛著萬里山河。 “舅舅,您放心,我不會有事,而且一定會把外?公他們,都給找回?來??!?/br> * 曲蕭失魂落魄地跑出相府,腳步快的就?仿佛身后有厲鬼在?追他一樣,把等在?外?面的隨從們都嚇了一跳。 大家站在?原地愣了愣,才連忙趕著馬車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