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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綠茶病美人洗白后在線閱讀 - 第77節

第77節

    靖千江跪在地上,低著頭,悄悄白了齊徽一眼。

    正在這時,殿外有人快步而來,高聲道:“陛下,臣有事啟奏!”

    靖千江和齊徽同時看去,來的人竟然是嘉王。

    按照輩分,隆裕帝還要管嘉王叫上一句“皇叔”,因他年紀大了,身體不佳,因而宮中各種大型集會都被特許不必入宮,也素來不怎么管事。

    沒想到在這種混亂的場合,他會突然出現,正在看好戲的齊瞻皺了皺眉,感覺到事情可能有變。

    隆裕帝道:“皇叔怎么入宮來了?你既身子不適,不必如此奔波?!?/br>
    由于怒氣未消,他說話的時候,臉色依舊有幾分僵硬。

    嘉王行禮道:“宮中發生了這樣大的事,臣即便只是一個閑人,也已經聽聞了,太子和璟王若是有錯,便該重重責罰,不可姑息,但在此之前,臣想先請陛下見幾個人?!?/br>
    隆裕帝自然不會拂了他的面子:“傳?!?/br>
    人在宮外候著,一邊的內侍小跑著去接,嘉王道:“這事原本是因京兆尹接到有人報來的案子,說是見到京郊有一隊馬車被兇徒追砍。臣當時恰好在附近的別院休養,便令王府家丁上去幫忙,未料這案子竟還與今日宮中之事撞上了?!?/br>
    他說話間,人已經被帶了上來,竟然是兩個只有六七歲大的男孩子。

    兩人臉上手上都帶著血痕,衣服雖然因為要面圣整理一番,但是依舊能看出污跡與劃破的痕跡。

    其他人都是滿臉莫名其妙,其中一個男孩,卻已經要哭出來了,看著張泰叫了一聲:“爹!有人要殺我!”

    齊瞻的臉色瞬間一變,猛地意識到了什么,暗道一聲不好——他中計了!

    張泰和年永齡都愣住了,這兩個男孩正分別是他們的兒子,原本跟著其他家眷一起向城外轉移,以防今日之事后被人為難問罪,沒想到竟然弄成了這幅模樣。

    張泰聽見兒子喊自己,立刻便要過去,卻被侍衛攔住,他憂心如焚,只能顫聲道:“怎么弄成這樣了?奶奶和娘呢?meimei呢?”

    男孩哭著道:“我也不知道,我們被拿刀子的人追著砍,后來就有人把我先救出來放在馬上帶走了,沒看見娘和奶奶、meimei?!?/br>
    旁邊的年永齡雖然沒說話,但臉上明明白白地露出了擔憂驚恐之色。

    能干出這樣的事情,除了齊瞻,不會再有其他人了。

    他們受到了齊瞻的威脅,不得已背叛齊徽為他效力,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是顧及到家人的安危。

    但誰能想到,齊瞻表面上保證安全將他們的家人安全送出城,背地里就派人追殺,以期永絕后患。

    真是心狠手辣!

    嘉王緩緩地道:“臣一聽這是張大人和年大人的家眷,便覺得十分奇怪,為什么他們的家眷會倉惶逃跑,又為什么會被人追殺呢?”

    他看著張泰和年永齡道:“追殺你們的是什么人,若是再不說實話,可當真就要斷送滿門性命了?!?/br>
    兩人臉色遽變,齊瞻見狀心知不好,再也顧不得其他,高聲道:“且慢!”

    但與此同時,年永齡已經開口:“是、是魏王讓我們這么做的!”

    兩人的語聲混雜在一起,更添微妙。

    齊瞻的后背上都出了一層冷汗,見人人朝著自己看過來,只好順勢將戲演了下去。

    他冷笑道:“哼,我就知道,方才你二人鬼鬼祟祟地向本王看來,就是又要把本王給攀扯上了。今日真是好一場大戲!你們到底是誰的人,先污蔑太子,陷害璟王,如今連我都不放過!”

    齊瞻的反應不可謂不快,可惜,他目前也只能靠著一張嘴來為自己進行澄清了。

    兩個孩子重新被內侍帶走,年永齡沒了顧忌,直言道:“魏王殿下這時又翻臉不認人了?但我與張泰手中早就悄悄保留了保命的證據!我們本來對太子忠心耿耿,是受了你的要挾指使,才以此來污蔑于他的!”

    “這塊石頭的內層紅石,正是魏王所給,再令我們找人以特殊工藝嵌入圓石內部,以便在陛下面前暴露!”

    齊瞻道:“一派胡言!”

    張泰忽道:“那個石匠還能找到?!?/br>
    兩人正在爭執間,靖千江突然幽幽地說了一句:“這就難怪了,原來帶字的石頭是出自魏王府啊?!?/br>
    齊徽道:“璟王弟的意思是……”

    靖千江道:“其實從方才開始,我就一直有個疑問,這石頭上的讖語,明擺著是在暗示陛下并非嫡系正統,但如果這樣的話,那么陛下所有的兒女豈不是也都變成了名不正言不順?怎會有人這般給自己挖坑呢?但——”

    他話鋒一轉:“若是詩中所寫的尊長,并非指定襄太子,而是指陛下的長子魏王殿下,那么可就一切都說的通了?!?/br>
    靖千江微微偏頭,淡笑言道:“魏王,你起初做了這么一塊石頭,不會是想暗示陛下立你為太子罷?”

    靖千江見縫插針,這句指控可就實在太尖銳了,不但徹底把讖語帶來的影響從他自己身上剝離出去,還憑空又給齊瞻加上了一重罪名。

    齊瞻離座,同樣跪在隆裕帝面前,叩首說道:“此事兒臣實在冤枉,還請父皇徹查。至于張泰和年永齡二人居心叵測,接連構陷朝中親王,實在罪無可赦,查明原因之后,理當即刻處死!”

    他會這樣說,首先是因為之前的行事十分嚴謹周密,對方手中縱使有一定的認證物證,也無法就此證明這事就是他齊瞻干的。

    另外,齊瞻也是吃準了隆裕帝絕對不可能徹查,畢竟這件事已經鬧得太難看,牽涉也太廣了。

    沉默片刻之后,隆裕帝道:“太子,此事你怎么看?”

    齊瞻越是進逼,齊徽就越是示弱,額頭觸地道:“父皇如何處置,兒子都不會有異議。只要父皇還愿意相信兒臣,兒臣……兒臣就什么都不求了?!?/br>
    他說的情真意切,最后幾個字幾乎帶了更咽的腔調,讓隆裕帝大為動容。

    跟這個兒子,雖然從小也當成儲君著意栽培,但他一向不算親近。

    齊瞻是他第一個孩子,性情活潑討喜,隆裕帝即覺得委屈了他,又是真心喜愛,反倒事事更加偏向。

    直到這一回,兩兄弟徹底撕破了臉針鋒相對,隆裕帝才突然意識到,其實齊瞻早已不像幼時那樣的乖巧聽話,而齊徽縱使再沉穩冷肅,也有委屈的時候。

    父母對待子女,大多都是同情弱勢的一方,眼下齊徽退步了,隆裕帝又覺得他可憐。

    再看看旁邊的靖千江,他更加心軟,說道:“張泰和年永齡都帶下去處死,此事到此為止。太子與璟王受委屈了,起身罷,傳朕的命令,一人賞玉如意一柄。至于魏王……”

    隆裕帝頓了頓,冷冷說道:“你平日里的行事也太過跋扈,若非如此,也不至于令人攀誣誤會,罰俸兩年,自己也回去好好反思,什么才是你應該做的!”

    聽到他的話,齊徽和齊瞻心里都是一沉。

    隆裕帝這么說,便是擺明了已經默認,所有的一切都是齊瞻所為,方才齊瞻辯解的那些話,他一個字也不信。

    齊瞻心知如此一來,表面上看似事情過去了,但后患無窮。

    自己韜光養晦多年,在父皇心中積累的印象盡數化為烏有,日后非得更加格外謹言慎行不可,因而氣悶無比。

    齊徽卻是覺得,無論怎樣,隆裕帝始終都是疼愛齊瞻的,連這樣的事都可以輕輕放過。

    不過,他不允許。

    幾個人各有心思,都沒有再說什么,叩拜謝恩起身。

    正當站起來之際,寂靜的殿內忽然有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齊瞻見靖千江和齊徽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不由低頭一看,卻赫然發現,他銀白色的親王袍服上面,竟然出現了道道紅痕!

    龍袍上繡有九爪金龍,普通的親王袍服上的銀龍卻是四爪,而此刻,齊瞻衣服上的龍目之中,竟然流出了兩道鮮血。

    整個大殿中,包括嘉王在內,都沒一個人再敢出聲。

    今天是皇上的壽辰,兇兆卻一個接著一個,可想而知他的心情差到了什么地步。

    齊瞻光顧著算計別人,卻說什么也沒想到,他的王服竟然不知道在什么時候,也被人給做了手腳。

    如果這件事是在此之前出現,憑著皇上對他的寵愛,說不定不會怪責,還要徹查齊瞻是被別人陷害,可是眼下他害人在先,見到這一幕,自然而然就讓其他人先想到了“報應”二字。

    齊瞻汗流浹背,連忙又撩袍猛地跪下,顫聲道:“父皇,兒臣……”

    “你這個不忠不孝的東西!”

    隆裕帝看著他身上的血跡,又是惱怒又是厭煩,失去了最后一點耐心,方才憋了沒說話的終于從齒縫間擠了出來。

    “既然穿不好這身衣裳,朕看你也就別穿了,除去王服王冠,滾回去閉門思過,無詔不得入宮?!?/br>
    隆裕帝喝道:“璟王,魏王手下的都騎衛由你暫領!”

    靖千江忙道:“是!”

    齊瞻這個“除去王服王冠”的懲罰,表面上看不過是換件衣服,實則就等于廢除了他所有的職務實權,暫時禁足王府,懲罰已經不可謂不重了。

    倒是靖千江化險為夷,隆裕帝大概是被曲長負的故事觸動心腸,為了表示對他依舊信任,還將齊瞻的差事給了他。

    齊瞻閉上眼睛,壓抑住心里的不甘與怒火,一字字道:“兒臣,謝父皇恩典?!?/br>
    一場紛亂的鬧劇過去,幾乎很多人都已經餓過了勁,宮宴卻不可能像在自家那般,心情不好就可以散去。

    于是齊瞻狼狽地被先行遣送回府,絲竹管弦之聲又起,人人做出一副笑臉,盡情歡宴。

    魏王妃也跟他一同離席,她心里十分幸災樂禍,偏生還不能表現出來,只好假裝羞愧無比地以袖掩面,在眾人同情的目光下跟著齊瞻離開。

    席上沒有人再提起方才發生的事情,但氣氛到底還是沉悶了許多。

    好不容易煎熬到宴會結束之后,隆裕帝起身走出兩步,又回頭說道:“璟王,你陪朕走一走?!?/br>
    他在這種心煩的時候還愿意找人陪同,那么必定是極為信任寵愛之人了,可見方才的事情絲毫沒有影響到靖千江的地位。

    靖千江起身隨著隆裕帝走了,曲長負停步,卻是看了一眼齊徽,冷冷當先而去。

    齊徽知道他一定有話跟自己說,很快將身邊圍過來慰問的人都推掉,快步追了過去。

    他的隨侍開始不明白太子要做什么,氣喘吁吁地跟在齊徽身后,幾乎要小跑起來。

    第59章 不隔枕函邊

    直到追上正要往宮外走的曲長負,齊徽才擋在他的面前,將曲長負攔住,低聲道:“有瑕!”

    曲長負把齊徽想抓他的手揮開,冷冷地道:“我沒興趣跟一個找死的人說話。但太子殿下,請你想死的話死遠一點,不要連累到我!”

    除了皇上,還沒人敢這樣同太子說過話,兩人的隨從侍衛都在旁邊,見曲長負竟然如此囂張,被嚇得連臉色都變了,一個個噤若寒蟬。

    小端和小伍同時上前一步,警惕地看著齊徽,以防他因為曲長負的冒犯而發怒。

    齊徽的臉色卻非常平和,說道:“你有什么不滿的地方,我都能一一解釋,先莫要動怒,多顧惜些身子?!?/br>
    說罷之后,他轉頭吩咐:“你們都下去罷?!?/br>
    旁邊的侍衛們都覺得好像發現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連頭也不敢抬,聽了這話如蒙大赦,連忙都快步退下了。

    曲長負也沒再說什么,等到只剩他們兩人了,他才道:“齊瞻的手都伸到你身邊來了,你絕對不可能無所察覺。為何不早做反應,以致引起今日禍端!”

    以曲長負的估計,齊徽多半不會預料到齊瞻這么陰險,竟然能把靖千江也給扯進來,不過對方策反了他的人,他不會不知道。

    今天這件事當中,齊徽后來的示弱雖然得到了很好的效果,但他之前的表現簡直就是直接閉上眼睛,等著挨齊瞻的打。

    要不是靖千江出宮找到證據,以及曲長負后來的應答安撫了隆裕帝的心情,他現在哪還能站在這里。

    這并不是齊徽的作風,他分明就是故意的,因而曲長負才會如此惱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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