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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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王府這些侍衛陪他尋花問柳慣了,自然不敢輕易打斷主子的好事。 方才反過來被人擺了一道的事,齊瞻自然是打死都不會說出來,稍稍整理之后,冷哼一聲就要出門,卻有一個侍衛壯著膽子攔住了他。 “王爺,屬下斗膽,請您從偏門離開吧。咱們的馬車……被人認出來了?!?/br> 齊瞻一怔,大步走到窗前向下一看,只見剛才還生意蕭條的酒樓竟是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聽侍衛說,是不知怎地,有人認出了魏王停在門口的馬車,稱這家酒樓口味絕佳,連一向喜愛享受的魏王都前來一飽口福,流連忘返,因此一下子吸引了不少賓客。 ——又是曲長負干的。 行,他可真行! * 七天之期很快就到了,曲長負動身前往京郊大營,走馬上任。 清吏司主事在郢國一朝為從五品職位,是負責監察軍紀、人事管理的文職。 曲長負身為丞相之子,太師外孫,他想要謀個一官半職不是難事,但這官職由皇上親口任命,意義就大不相同了,這也是慶昌郡主當時如此嫉恨的原因。 背后也有人因此泛酸,議論曲長負這個官來的取巧,非是因功受賞,而是以諂媚之語討取皇上的歡心。 但話雖如此,他這個取巧換了別人來,恐怕就要變成丟命。 況且正如齊瞻所說,曲長負這個官也不好當,京郊大營中的軍隊略相當于隋代宿衛軍中拱衛京畿的部分,無戰事時由典軍校尉統領。 到了本朝,其中有不少士兵都是京中富貴家庭出身,另外還有部分回京將領帶回來的邊地守軍重新編入,成分混雜。 不但不易于管理,還有不少人都已經混成了兵油子,拉幫結派,混吃混喝。 清吏司主事這樣的文職放在軍營里,就好像讓羊來管理豺狼,不過是個混資歷的擺設罷了,如果不夠老實聽話,說不定還要暗中挨整。 上一任清吏司主事以老母病重為由辭去職務已有月余,聽說新來的是個乳臭未干的小子,軍營里的人誰也沒當回事。 只因礙著曲長負的身份是相府公子,這才將面子功夫做的極足。 聽聞人到任了,屯騎校尉曹譚便率領著營中大小官員,親自前來迎接曲長負。 離的老遠,他們便看見一輛馬車在親隨的護衛下,前呼后擁地駛來。 馬車停下,從上面下來了一位身穿青色文官服色的年輕人,遠看單薄高挑,等走到近前,便見風流內蘊,容姿生輝,實在令人眼前一亮。 只是他剛剛下車,被郊外冷硬的西風一吹,立刻咳嗽的上氣不接下氣。 身后的隨從們忙不迭地披衣拍背倒水,一圈人殷勤而小心地圍著他團團轉,倒把出來迎接的人晾在了一邊。 曲長負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這才沖著曹譚拱了拱手,道:“讓各位見笑了,慚愧慚愧?!?/br> 曹譚這才找到說話的機會:“這便是曲大人吧?從城中到此地也甚為辛苦,本官已經吩咐人布置好了你的住處,快請入內歇息吧。晚上本官再安排宴會,為你洗塵?!?/br> 他是正五品官職,要高上半級,曲長負拱了拱手:“多謝曹大人盛情,有勞諸位費心了?!?/br> 曹譚和其他官員原本抱著估量的心態,想知道這位新來的主事性情如何,又夠不夠聰明合作,軍營之中盤根錯節,自成一統,若是來個不是一條心的,難免麻煩。 現在瞧著這人身體狀況也確如傳聞當中一般弱不禁風,簡直就像是一架紙糊的美人燈,大家便也都放下心來,曹譚更是神色親和。 只要不惹事,他還是很愿意在這里擱一個美人來欣賞的——這丞相公子長得可比畫好看。 相府的小廝抬著鋪蓋擺件,先一步匆匆去了曲長負的營帳布置,等他們到了門口,里面便已經煥然一新。 此時的秋風已經頗涼,曹譚一進去卻感到熏熏暖意撲面,中間還夾雜著若有若無的安神香氣息,聞之通體舒泰。 腳下柔軟,已經鋪了層從大食進貢來的地毯,叫人幾乎不忍心去踩。 帳子中間的小幾上擺著被雕成蘭花狀的白玉燈,金絲擰成花蕊,一時晃了他的眼。 他趕緊不著痕跡地把目光移開,做淡然狀,深沉地瞧著原先的鋪蓋也被搬了出去,換成輕薄溫暖的天蠶絲被,鵝絨枕,織錦褥。 媽的,這世家公子哥日子過的就是好啊。 不像他們,想撈點油水找點樂子還得冒著各種風險。 像這樣的紈绔,到了軍營都這般講究矯情,能干成個什么?!太嬌慣了! 曹譚酸的牙都快掉了,倒也因此踏實下來。 第11章 千江一明月 曹譚對曲長負的防備放下不少,對于他的一些要求也就盡可能地滿足,曲長負想要翻閱的卷宗名冊賬本,他也在中午的宴會之后,就痛痛快快地著人奉上。 曲長負一眼都沒看,讓劉元放在一邊的架子上。 劉元以為他是累了,便道:“少爺若是乏了,今天早點休息,改日奴才念給您聽?!?/br> 曲長負微嘲道:“你以為他敢拿來給我看的東西,能有什么用?” 劉元笑道:“是奴才蠢鈍了。不過您讓我打聽上一任主事請辭的原因,倒已經有了些眉目?!?/br> 曲長負抿了口清茶:“你別總躬著腰,看著累得慌。坐,說來聽聽?!?/br> 上一任清吏司主事是主動請辭的,其理由是高堂病重,要回家侍奉。 但據曲長負所知,他乃是庶子,而目前病重的則是素來不慎親近的嫡母,若因為這個理由就要辭官不做,未免令人生疑,因而在上任之前便囑咐劉元想辦法來營中打聽。 原來就在這上一任主事辭去官職的不久之前,軍營中出了一個名叫陳英的逃兵。 目前沒有戰事,軍士們都在軍營中好吃好喝的養著,按理說轟都轟不走才是,卻不知道這個陳英受到了什么刺激,竟然連夜帶著妻子而女兒逃跑了。 這個消息直到兩日之后,才被上報給了他上屬的牙將,軍營中便派人四處搜捕。 結果人沒抓回來,幾天之后,清吏司主事竟然辭官了。 這兩件事之間看似沒有什么關系,一前一后發生,卻總是讓人覺得詭異。 結果更加離奇的是,又過了幾日,附近鎮子外面死了一名十五歲的少年,仵作驗出他似是被軍刀割喉而死,陳英身上的嫌疑很大。 這樣一來,百姓們人心惶惶,要求整頓軍紀,追查兇手,事情越鬧越大,軍營這一邊卻連陳英為什么會跑,都沒有一個明確的說法。 很明顯,曲長負既然坐上了這個職位,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應該是是把陳英找到,起碼生要見人,死要見尸。 但整件事情如此蹊蹺,大概會有一些人,并不希望陳英出現吧。 曲長負沉吟未語,正在這時,外面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有人在外面輕聲道:“曲大人?!?/br> 曲長負點了點頭,劉元起身站到一旁,揚聲道:“請進罷?!?/br> 只見一名小兵帶著數人入內,手里捧著一些瓜果用品,向曲長負道:“大人,曹大人派我等送一些東西過來?!?/br> 曲長負道:“有心了,替我多謝曹大人。放下罷?!?/br> 那小兵將東西放下之后,卻并不離開,而是站在原地微微笑著說:“曹大人還說,您帶來的侍從對軍營不大了解,怕是會有很多不方便之處。因此令我留在這邊,聽憑大人差遣?!?/br> 劉元皺了皺眉,打量著這個貌不驚人的小兵,心里覺得很不滿。 曹譚這樣做,很明顯就是派他來曲長負這里監視的。 再聯想到剛剛才說過的逃兵一事,曹譚顯然心里有鬼,曲長負要是不答應讓人留下,他多半還得做點別的什么。 曲長負果然沒有拒絕的意思:“名字?” 對方拱手笑稱:“小人易皎?!?/br> 曲長負凝視他片刻,忽也同樣微微一笑。 他笑起來的樣子相當好看,眉梢斜飛入鬢,眼角略略彎起,像個天真少年。 “好罷,那便有勞你今晚為本官守夜?!?/br> * 夜濃如墨,整座軍營也隨著天色的深沉逐漸靜默下來,唯有一盞盞掛在軍帳之前的燈火攏開柔和的光暈,宛若天星落地。 易皎十分盡責,果然及時前來守夜了。 他叼著根草,背靠著曲長負軍帳門口的一處草垛席地而坐,仰頭看月亮。劉元被搶了差事,不放心地過來看了好幾回,最后才搖著頭,無奈地走了。 等到周圍徹底沒了人,易皎忽然道:“出來罷?!?/br>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一名黑衣男子從旁邊的樹后出來,走到他面前行了一禮,小聲道:“殿下?!?/br> 易皎“嗯”了一聲,說道:“事情都辦好了嗎?” 原來他竟是璟王假扮的。 璟王府的暗衛將一張紙取出來,雙手遞上:“是,屬下已經調查過了。曲公子十一歲那年在上堯之亂中于汶江一帶同家人失散的,一直到了十三才被宋家人在京城附近的安遠縣被尋到?!?/br> “汶江一帶……正是您當年跟夫人一起居住的地方?!?/br> 靖千江道:“他身為丞相長子,即使當初戰亂,也應有專人保護,因何還會失散?” 問了這話,他又自己搖了搖頭,嘲諷地說道:“也罷,我多此一問。還能有何內情,大難臨頭各自保命罷了,哼?!?/br> 侍衛并不敢多言。 那天回去之后,靖千江連夜將樂有瑕、曲長負,以及那個十一歲就跟自己相識的少年都畫了出來,而后派人召集了幾位十分有名的易容高手,甄別畫像。 樂有瑕和曲長負兩個人,乍一看去,一個相貌尋常,平淡的幾乎讓人過目就忘,另一個卻是俊麗清絕,無論站在哪里都會引人矚目。 明明差別這樣大,但當將兩幅畫像放在一起打量的時候,就會微妙地發現,其實他們的五官輪廓竟然都很相似,只是很多細微處經過了調整,如果不刻意比對,原是不好發現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曲長負和樂有瑕的相貌中,都有靖千江最初認識那名少年的影子。 經過幾位易容高手確認,基本上都認為,這三幅畫像上面的,根本就是同一個人。 畢竟如果想要長久易容,最好的效果就是在原有相貌基礎上進行微調,以達到一種似是而非的效果,即方便,又不容易被識破。 這個結果并不意外,靖千江對于自己的直覺還是頗為篤定的。 即便是樂有瑕剛死的時候,他無數次思量抗拒著不想接受這個現實,可也從來沒把任何一個人錯認成對方。 對于這個人,世上再沒有哪個相似,可以替代萬一。 調查曲長負的過往經歷,對比畫像,與其說是想進一步確認對方的身份,倒不如說,他是想知道,為什么這一世他們的相遇跟上輩子不同了。 過去不再一樣,那么是否也可以改變結局? 璟王府侍衛又稟報了另一件事:“屬下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在義莊中尋得了一具同那位樂公子相貌相近的尸體,其死因、身份、親人都已經安排妥當。只等太子府的人發現?!?/br> 靖千江唇角上揚,神情卻極冷:“很好?!?/br> 他要讓齊徽親眼看到,樂有瑕已死,上輩子多少痛苦悔恨已經足夠了,這一世,他也不會再給齊徽傷害對方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