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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你退席之后,越小王爺還抓著我說了好一會兒話。寧懷瑾笑了笑,說道:話里話外打聽你的意思呢。 問我有什么用,有這個功夫,不如往舒家多跑兩趟。寧衍以手做梳,理了理小貂剛才揉亂的毛,感慨道:這么多年了,直到今天才算是能過個安穩年。 寧懷瑾喝了口茶,聞言偏頭看了看他。 寧衍攏著手爐,坐沒坐相地歪在一邊,話雖然說得輕描淡寫,但寧懷瑾卻知道,這個安穩說來輕松,實則是他殫精竭慮十多年才換來的。 寧懷瑾心疼他辛苦,歪過去親了親他,然后從碟子里捻了塊云片糕給寧衍。 以后就好了。寧懷瑾說:臣會陪著陛下的。 說來奇怪,以前寧衍最不耐煩聽寧懷瑾嘴里什么君啊臣的,然而現在大約已經是真的互通了心意,彼此間再沒什么隔閡不安,以至于他現在聽著寧懷瑾說這樣的話,都覺得有一種別樣的旖旎感。 那可好。寧衍湊過去從寧懷瑾指尖叼走那片云片糕,笑瞇瞇地說:前幾天,五哥進宮來,跟我說了說皇陵督造的事兒唔,工司那邊出了圖紙,我過幾天也拿給皇叔看看。 寧懷瑾聞言有些意外,但仔細一想,寧衍雖然年紀輕,但到底都登基十年了,準備起來也無可厚非。 陛下是要交給寧辭辦?寧懷瑾問。 總得給五哥找個差事。寧衍說:想來想去,這差事既體面又不累,還有各司幫襯著,正好。何況五哥是個穩重人,想來不會辦不好。 確實,寧辭踏實穩重,應該會盡心盡力。寧懷瑾說:只是圖紙給工司看就行了,給我看做什么。 這話問的,真是好新鮮。寧衍好笑地看著他,說道:好像等到百年之后,皇叔不睡在那似的。 寧懷瑾: 大過年的說什么百年之后,也就寧衍這個百無禁忌的能說得出口。 寧懷瑾嘆了口氣,說道:陛下,過了年再提這事兒也是一樣的。 好好好,不提不提。寧衍支著腦袋笑道:說點好聽的皇叔快去換身衣服,趁著天還早躺一躺,不然等入了夜事多,困了也沒得睡。 寧懷瑾一聽他這個話茬,就覺得似乎他還有安排。而且看他躍躍欲試的這個模樣,八成也不是什么守歲看燈之類的平常安排。 寧懷瑾將信將疑地看著他,寧衍只笑而不語,催促他去早些休息,眼瞧著是不準備提前告訴他了。 寧衍要是想瞞著什么,那是任誰軟磨硬泡也問不出來的。恭親王無法,也只能順著他。 然而寧懷瑾萬萬沒想到,等他一覺睡醒,等著他的不是什么花里胡哨的驚喜,而是兩套近乎樸素的便裝。 出宮?寧懷瑾以為自己聽錯了,又追問了一遍。 不好嗎。寧衍已經換好了衣衫,正拎著外套在寧懷瑾身上比量,隨口道:今天是除夕,街上沒有宵禁,出去轉轉不是很好,省得總拘在宮里,人都拘傻了。 寧懷瑾: 可是恭親王艱難地說:這京城,天子腳下 天子腳下,當然不會有賊子作亂,安全得很。寧衍理直氣壯地說:所以才要出去玩耍一番呢。 恭親王默然已對。 他說的是安全問題嗎!堂堂京師,天子腳下,扔塊石頭出去都砸到朝中官員,寧衍這么大搖大擺地跑出去逛夜市,不到明天早上就得傳得滿京城都知道。 然而不等寧懷瑾委婉地表達一下不妥,寧衍便像是失了耐心一般,親自抖開外衫,笑瞇瞇地去服侍寧懷瑾穿衣。 寧懷瑾哪能真讓他伺候,連忙推拒,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居然已經半推半就地收拾好了。 這就對了。寧衍滿意地說:當初在南陽府的時候,我就曾經想過。雖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在外面,無論做什么,好像都名不正言不順對我來說,只有回到京城,回到咱們家來,我才覺得是堂堂正正的。 咱們家這三個字聽起來普通又尋常,卻像是一個極細的牛毛針,輕輕刺了下寧懷瑾的胸口,撥得他心弦輕輕蕩了蕩。 所以我當時就在想,無論在外面做了什么,咱們回家也要一樣的。寧衍說。 第225章 誰家外人住在你寢殿里? 其實京城并不像南方一樣,除夕夜要出門上香拜神。北方的規矩更多是待在家里,一家人和和氣氣的關起門來守歲,頂多在家里立個祖先牌位之類的。 但京城天子腳下,達官貴人居多,除夕夜這樣的大日子也常有世家公子和小姐出來玩耍,是以京中的夜市比起來南陽府也不遑多讓,雖然街邊的店鋪開門的少,但好在小攤販多得很,也算是別樣熱鬧。 寧衍早先就差使人去京中的春日樓定了桌席面,天色剛擦黑就帶著寧懷瑾溜出了宮,預備著先去春日樓吃完了晚膳,等到夜色深了,街上的燈都點起來了,再跟寧懷瑾下樓去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