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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懷瑾: 這話茬就有點不對勁了,恭親王敏銳地想。 果不其然,寧衍清了清嗓子,接著說道:最初有人想要跟你議親時我還小,不太懂,但自從那次起,有時阮茵開些什么茶會賞花會吟詩會的,我就總會跑到御花園外側,離著遠遠地看上一兩眼,心里想著,這些人里面,會不會就有一個你的正妃。 寧懷瑾: 合著是這么回事,寧懷瑾想。 他心說當時寧衍有兩次去看那些高門貴女,傳出去還讓人以為他是想選妃,前朝的文官被這風聲騙了個正著,上了兩次折子請他擴充后宮,被寧衍在朝堂上好一頓駁斥。 真是任滿朝文武想破了腦袋揣摩圣意,恐怕也揣摩不出來這個,寧懷瑾無奈地想。 但我看了兩次,都覺得他們配不上你。寧衍說得大言不慚:論相貌,論文韜武略,誰也不及我和你相配。 寧懷瑾: 陛下。寧懷瑾誠懇地說:尋常女子不學文韜武略,您也不必跟她們比相貌。 總之我當時只要一想到還有旁人惦記皇叔,我就如烈火烹油,怎么想都不舒服。寧衍說:難受得緊了,我偶爾也會嫉妒那些敢跟你表明心意的女子。哪怕你不喜歡她們,拒絕她們,起碼她們能明目張膽地說喜歡你。 寧懷瑾聽得心酸,剛想安慰寧衍兩句,就聽他吸了口氣,一字一句地道:所以我后來看她們,都覺得她們別有用心。干脆賞花會什么的也別辦了,趁早少進宮惹我厭煩。 寧懷瑾: 后來我覺得這樣也不行,還是危險。寧衍說:還不如早早地將適齡女子都配出去才來得安全,所以后來一有人來我這問皇叔的意思,我便插科打諢,說些別家兒郎的好處朝中的青年才俊那么多,總有那些貴女們喜歡的。 寧懷瑾: 他一直以為,寧衍這些年來殫精竭慮,日日憂心江山社稷,誰知怎么怎么他閑暇時候都想這些亂七八糟的鴛鴦譜去了! 還好皇叔沒遇到阿凌那樣的女子。寧衍說著像是挺慶幸,他大大地嘆了口氣,后怕道:萬一真有個高門貴女為皇叔的相貌才情傾心,非要堵著皇叔的門逼你娶她,我想必一定會唔唔唔! 寧懷瑾終于受不了了,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也顧不得什么體面不體面,規矩不規矩了。 寧衍這樣不正經的話一堆一堆,還厚著臉皮拉下他的手,渾話說了一籮筐,直說得寧懷瑾心里是不安也沒有了,嫉妒也沒有了,只想立時三刻變成個博愛蒼生的圣人,好讓寧衍趕快跟他一樣,趁早閉嘴。 結果太過放縱的結果就是他跟寧衍兩個人在寒風凜冽里站了整個下午,那處假山地方偏僻,常年沒有日頭直曬,陰冷得很。他跟寧衍在那處待到日頭西斜,被冷風吹了個透心涼,回了正屋不到一個時辰便雙雙打起噴嚏,一同著了風寒。 皇叔。寧衍生無可戀地躺在榻上,懨懨地說:這得是你的錯,所以我的藥也得你喝。 當時石家榮請來的醫生還沒走,寧懷瑾不好在人前說寧衍什么,于是默不作聲地一邊掩著口鼻一邊往外送了送大夫。 臨了了大夫出門時,寧懷瑾還聽見對方嘀咕了一句,怎么染風寒也是一同染,果然是皇親貴胄,身子嬌貴。 寧懷瑾忍氣吞聲地背下了這個黑鍋。 他轉回屋里時,寧衍已經脫了外袍,爬上了床,圍著被子烘暖爐。寧懷瑾見他臉色不太好,才想起他本來是最受不得冷的,卻陪著他在寒風里站了這些時辰。 下次再有這樣的事,你不必管我。寧懷瑾自責道:我答應你的永遠作數,你解釋過了,我自己一個人呆呆也就好了。 那可不成。寧衍轉過頭來,眼睛亮晶晶的,笑著道:懷瑾的心意可不是外頭地里長的大白菜,那樣珍貴的東西,我自然是一次也不肯錯過。 到了這個地步,再扭捏推卻就顯得矯情了,于是寧懷瑾吸了口氣,有些笨拙地將一些客套話壓回肚子里,學著寧衍日常與他相處時的語氣說道:可聽一次要吃半個月的藥,想來是你虧了。 寧衍: 他瞬間沒了精氣神,整個人往軟枕上一趴,看起來都不太想跟寧懷瑾說話了。 寧懷瑾在這一刻神奇地想起了寧衍時常摟在懷里的那只小貂,那只小貂討不到食吃的時候也是如此,耳朵尾巴一起耷拉著,眼睛也濕漉漉的。 寧懷瑾知道,寧衍本來就不愛吃藥,這一年來又不知怎么的,吃的藥比頭先十六年加在一起都多,及冠過得命途多舛。 于是恭親王不免再次親力親為地扛起規勸陛下這桿大旗,連哄帶騙足有半小時,期間簽下了許多諸如日后難過要說,嫉妒要說,不安也要說,遇到旁的女子,哪怕是要吃醋也要到寧衍面前來吃等等不平等條約,才算是把寧衍從床上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