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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衍將小貂從懷里拎出來塞到景湛手里,將手里的棋子嘩啦啦地倒回棋簍中,拍了拍手道:讓她進來。 玲瓏循聲去請,過了片刻,身著湖藍宮裝的蔣璇便從門外走了進來。她孤身一人,也未帶侍女,手里拎著個大大的食盒,走得有些艱難。 愛妃怎么來了。寧衍問。 景湛抬眼瞥了一眼寧衍的表情。 也就只有蔣璇這種不了解寧衍的人才能把敷衍看做隨性,明明寧衍說話時半個眼神都不愛往蔣璇那邊飄,偏這位蔣昭儀自覺良好,還故作嬌羞地低下頭笑了笑。 景湛: 救命,國師大人想。 陛下有客在此,臣妾本不該打擾,只是外頭天氣日漸苦熱,想著給陛下送碗蓮葉羹來。蔣璇說著將手中的食盒遞給候在一旁的何文庭,跪下身來行了個禮,異常懂事地道:有外臣在,臣妾不便多留,請了安便退下了。 嗯。寧衍可有可無地一點頭,應道:去吧,朕晚些時候去看你玲瓏,送送蔣昭儀。 蔣璇磕了個頭,也沒多說什么,站起身來,像來時一樣匆匆走了。 還好她走得快。景湛長長地舒了口氣:我聽她說話都牙疼。 就你這樣,以后娶妻怎么辦?寧衍說著拿過布巾擦了擦手,沖著何文庭吩咐道:拿來吧。 何文庭聞言將蔣璇帶來的食盒放在一邊,掀開蓋子,從里面端出一個白瓷小碗,換在托盤上呈給了寧衍。 寧衍接過碗,隨意用勺子攪了攪里頭透明發亮的蓮子羹,示意何文庭過來往他看好的地方落個子。 等會兒,下棋不著急景湛伸手越過棋盤,一把拉住了寧衍的手,問他:她送來的東西你還真吃? 為什么不吃。寧衍無辜地沖他眨了眨眼,舀了勺蓮子羹嘗了嘗,說道:做得還不錯,比上次強多了。 上次?景湛問:你吃了幾次? 昭儀娘娘經常送吃食過來。何文庭插嘴道:陛下幾乎都吃了。 景湛: 他被寧衍這種理直氣壯的態度搞得沒脾氣,深深地吸了口氣,在心里飛速地過了一遍清靜經,然后心平氣和地問何文庭:都驗過了嗎。 驗過了。何文庭說:都拿銀針驗的,一次也沒落下。 景湛稍稍松了口氣,正想回頭跟寧衍說兩句什么,就見寧衍已經快把碗里那點荷葉羹喝干凈了。 景湛: 手伸出來。景湛左思右想不放心:她的東西不能白吃。 都驗過了。寧衍笑著說:先不說阮茵不會一碗砒霜毒死朕,就說朕是要引蛇出洞,又不是要以身飼虎,怕什么。 陛下。國師大人心平氣和地說:您打算跟您的愛妃演這出恩愛戲碼演到什么時候?阮茵那個人多疑,不一定會相信你真的對蔣璇起了什么心思,說不定現在正在后頭看著你倆的笑話,只等著當黃雀呢。 快了現在的局面不過是大家互相試探,誰也沒相信誰。只不過對阮茵來說,我信不信蔣璇有什么要緊,只要她的目的能達到就行。寧衍把空碗交給何文庭,笑了笑,破天荒地沒插科打諢過去,而是接著說道:不過你說得對,時間確實剩的不多了,朕也有些等不及。 什么時間?景湛問。 朕給自己定好的期限。寧衍說。 第74章 希望盛夏快點過去。 寅時初刻,天際間剛剛出現了薄薄的一層光暈,宮城東側的銀臺門從內拉開了一條縫隙,淺薄的光亮順著縫隙往里傾瀉,爬上來人膝上銀光閃閃的輕甲片。 早在一個時辰前便等在外頭的商戶連忙從車轅上直起身來,扯了扯衣服上壓出的褶皺。 趁著門還沒完全開,那身穿著綢緞外衫的男人忙掀開身邊木車上蓋著的油氈往里看了看,確定里面的蔬果依舊新鮮得能滴下水珠來,才松了口氣。 宮里雖然主子少,但零零碎碎的侍女內侍加起來數目就很可觀了,雖然大部分宮內用度都是從各地尋新鮮的時興物上供過來,但是瓜果蔬菜這類東西,為求新鮮,還是要從京城郊外的莊子上采購。 替宮內送菜的除了幾處皇莊之外,也要從大商戶那里買些。劉掌柜給宮里送了十幾年的菜,對這套規矩已經滾瓜亂熟了。 他在左邊的袖袋里掏了掏,掏出一本記賬用的冊子,翻開比對了一下木車的數量,又挨輛車去掀開氈布看了看里面菜品的成色,是否有碰撞發爛的情況。 十來輛車一一看過之后,劉掌柜重新回到銀臺門前,沉重的木門已經拉開了一半,露出一丈寬的走道來。 當值的禁軍從門里走出來,眼神在他身上晃了一圈,照例問道:來送菜的? 正是呢。劉掌柜連忙掏出文牒遞過去,說道:白菜五車,白蘿卜四車,其他時興蔬菜各一車,最后還有一車腌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