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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當初背著祖父,替長樂王做事了嗎。舒秋雨愣愣地問。 舒清輝默認了。 舒秋雨看著他的表情,便知道他不但做了,甚至還做了不少。 先帝將你指給陛下,除了你和你母親明白的那點道理之外,也算是給了舒家一個面子,用這種方式來將曾經站錯隊這件事一筆勾銷。舒清輝說:陛下娶了你,便代表著他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將那些事情整頁掀過,日后也不會秋后算賬,舒家還是清清白白的文官清流畢竟皇后的母家,不能跟旁人扯上什么關系,否則打的是陛下自己的臉。 但現在不行了。舒清輝說:從陛下執意不肯娶你的那天開始,我就覺得,他是不打算將這件事掀過去的。 舒秋雨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她終于明白了舒清輝說的那樁交易是什么。 她原本以為,這朝堂上的臣子們,哪個不是想往上爬,什么安穩不安穩,終歸是人心不足的托詞??涩F在看來,她曾經以為舒清輝的自私和迂腐,實際上都是朝堂博弈過后的結果。 他們用心照不宣幾個大字,將她視作一個聯絡朝堂和皇家的紐扣,代表著陛下對舒家的寬容大度,和居高臨下的施舍。 直到現在,舒秋雨依舊不覺得舒清輝做得對,但她已經想不出任何辦法指責他了。 就在方才,還是她自己親口說的,陛下是個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這件事她知道,舒清輝自然也知道。 舒秋雨不懷疑,如果寧衍按部就班地跟他成親,那舒清輝一定會開開心心,安安分分地做他的外戚,一輩子忠心耿耿,半分有辱門風的事兒都做不出來。 但現在舒清輝幫了阮茵,就說明他怕是覺得在寧衍身上瞧不見前路了。 另外,你知道陛下的心上人是誰嗎。舒清輝忽然問。 與舒家的未來想必,這件事反而顯得最微不足道,舒秋雨心里正慌,聞言想也未想,便敷衍地問道:什么人? 是個男人。舒清輝說。 什么?舒秋雨不可置信地反問道。 陛下是為了個男人拒絕你。舒清輝到底存了點心思,沒將寧懷瑾的名字說出來,只是接著說:而且,你與陛下的婚約曾經滿京城都知道,就算現下陛下退婚,日后又有誰敢娶你這樣一個曾經的準皇后。 舒秋雨心里早被那句男人炸得七葷八素,后半句壓根沒聽清。 她本以為寧衍的心上人是江凌,就算不是,是別人家的閨女,那倒都沒什么??伤f萬沒想到,她自己竟會因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男人丟了婚約。 她耳畔嗡嗡直響,呼吸驟重,胸口重重的起伏著,手都抖了起來。 女兒,為父與你說這些事,便是不想叫你再天真下去。舒清輝見她面色變了又變,不敢再多刺激她,生怕她羞憤之下做出什么事來,便緊走著向前幾步,按住了她的肩膀,低聲道:聽父親的話,比起陛下,你更得向著家。 第59章 迷霧 寧衍在宮宴上收了個女人,隔天不到就封了昭儀。聽說在閑雨殿睡了半個晚上就挪去了正殿,天亮前搖身一變,成了這滿后宮頭一位娘娘。 這事兒從后宮傳到前朝,猶如一股迅捷之風,在第二天早朝前就刮遍了整個內城實在是寧衍先前不近女色的形象太過深入人心,以至于人人都對這位拔得頭彩的蔣昭儀心生敬佩。 畢竟蔣璇成功入住落云宮,還獲得了名分,這就說明寧衍雖然態度鮮明,但后宮并不是鐵桶一塊,只要有心,總能吹著這股枕頭風。 先前動過心思的又開始蠢蠢欲動,沒動過心思的也開始掂量。這一夜除了寧衍之外,沒睡好的人竟然不計其數。 但是熱鬧要看,早朝也還是要照常上。 只是后宮收了新人這事兒大概太過于讓人興奮,群臣連上朝的時間都比平日里早了一刻鐘。 天色微亮,殿門未開,群臣們便三三兩兩地站在門口說話。 站在前頭的幾個重臣各自為政,又在主殿內侍的眼皮子底下,于是并不往一起瞎湊。而后排的官員便沒那么顧忌,說話間也隨意得很。間或有幾個人提起舒清輝,也都是一臉敬佩。 要么怎么說,人家能身居高位呢。干瘦的男人雙手揣在袍袖里,感慨道:揣摩圣意就是有一手。 舒老爺子不在,舒家就只剩下揣摩圣意媚上一條路走了。他旁邊的年輕男人并不是舒家門生,聞言冷笑一聲,嘲諷道:眼見著自己家女兒做皇后不成,便緊忙送上另一個,知道的這是準皇后母家,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替陛下搜羅后宮的堂堂一個御史中丞,做著選侍官的活兒。 哎,話不能這么說。他身邊的人連忙扯了扯他的袖子,打著圓場道:后宮之事,事關陛下后嗣,也是千秋萬代的大事兒舒大人和咱們這都是為陛下分憂。 大庭廣眾之下,那年輕人也知道說多錯多,便梗了梗脖子,順著這個臺階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