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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好在他帳子離得近,不過一會兒的功夫便叫人扶回了帳子。 玲瓏下了值,何文庭也還未回來,小內侍將寧衍扶到榻上做好,正欲幫他寬衣洗漱,便見他不耐地揮了揮手。 先下去。寧衍不適地擰緊了眉頭:端杯茶上來。 寧衍眼前一陣陣地發昏,神智也慢了半拍,過了片刻才道:沏得濃一點。 那小內侍不是慣常伺候他的,不曉得寧衍的習慣,見他冷下臉來,便覺得心里打怵,半分都不敢耽擱,忙應著聲去了。 另一頭,宴席上的寧懷瑾有些放不下心,他又略坐了坐,卻也坐不安生,于是便不再勉強自己,也站了起身。 對了寧懷瑾正欲離席,忽而想起了什么,回過頭沖著程沅道:若是程大夫有空,一會兒能否送副醒酒湯去陛下帳子里? 程沅被謝玨攬著,一時間站也站不起來,只能一把拍開謝玨的手,忙里偷閑地回道:應該的,王爺放心。 寧懷瑾略點了點頭,便也先行離了席,準備去看看寧衍如何了。 他到寧衍帳子里時,除了外頭兩個守著門等吩咐的內侍之外,帳子里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寧懷瑾不悅地皺了皺眉,卻也一時找不到人發難,于是只能繞過屏風,先往里走去。 寧衍大氅還沒脫,半倚半靠地歪在榻上,半合著眼睛,不知是不是睡著了。 寧懷瑾略略放輕了腳步,走到他身邊彎下腰,正準備替他脫了衣裳,叫人躺得更舒服些,卻像是驚動了寧衍一般,被他一把攥住了手腕。 陛下寧懷瑾正欲小聲安撫兩句,就見寧衍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便放開了手。 怎么忽然喊我陛下了。寧衍似乎是頭暈,便又合上了眼睛,小聲抱怨著。 寧懷瑾沒聽清他說什么,只是見他醒著,難免要心疼地數落兩句:陛下喝這么多酒做什么? 喝酒?寧衍語氣奇怪地說:不是你叫我喝的嗎? 寧懷瑾不知他是不是醉糊涂了,也是一頭霧水,說道:臣什么時候勸陛下酒了? 寧衍睡得半夢半醒,神智也亂成一團漿糊,分也分不清楚,反正他早習慣了寧懷瑾時不時就會來自己夢里轉一圈,現下也沒有多驚奇。 醉酒勾起了寧衍先前深入骨髓的那個夢境,寧衍正在那夢中浮沉著,冷不丁睜開眼,卻見寧懷瑾與他之間的距離只有短短幾寸。 帳中的燭火將寧懷瑾的身形勾勒成溫暖虛幻的影子,看起來極其不真實。 此時夢境和跟現實交雜在一起,亂七八糟攪成一團,寧衍又被寧懷瑾晃得實在頭暈,干脆不耐煩地伸手摟著他的肩膀,將人往下扯了扯,借著酒勁膽大包天地在夢里吻了吻他的唇。 寧懷瑾,你什么時候這樣敢做不敢當了。寧衍低低地笑著,說道:不是你非說你釀了好酒,一定要我嘗嘗嗎。 第33章 驚變 在御帳后頭約半盞茶路程的獵場邊上,立著有個灰撲撲的帳子,帳子門口左右隔著兩個暖爐,燒得通紅的炭火架在爐內,正燒著水。 這是寧衍自己的小廚房,日常伺候的茶水都從這邊走,比從膳房送來方便多了。 先前被寧衍吩咐沏茶的小內侍一腦袋扎進帳子里,卻對著滿柜子的茶葉犯了難。 他不常伺候寧衍,自然也不清楚他的喜好,寧衍只說沏茶,卻未曾說想喝什么,這柜子里上好的茶葉少說也有十幾種,小內侍眼巴巴地瞧著那些茶葉盒子,實在不敢擅作主張。 他心說若是平常日子里,隨意沏一杯還好,可醉酒的寧衍明顯不怎么舒服,若是辦差了差事,說不準就要挨一頓板子。 小內侍才十二三歲,年齡不大,一向都是聽著上頭的主觀吩咐做事,頭一回領了差事就這樣棘手,急得在屋里直轉,心里阿彌陀佛地念了半天,幾乎要把腦子里能想到的神仙都求一便。 正當他想病急亂投醫地去問問做白案點心的師傅,就見外頭帳子簾一動,有人從門外進來了。 小內侍心中一跳,連忙探著頭往門口瞅了瞅,想看看進門的是誰。 許是老天爺實在被他心里那些,還真的給他派了個有用的救星來進門的是個妙齡姑娘,穿著顏色鮮亮的侍女服飾,正是寧衍面前伺候的玲瓏。 玲瓏熟門熟路地走進來,卻見寧衍獨用的茶柜前站了個眼生的小內侍,不由得愣了愣,問道:你是哪家伺候的? 玲瓏jiejie。小內侍當然認識她,連忙陪著笑走上來行了個禮,說道:請問玲瓏jiejie可知陛下常喝的是那款茶嗎? 玲瓏上下掃了他一眼,柔聲問道:陛下愛的茶有好幾種,具體哪種要看陛下的心情你問這個做什么? 小內侍心中焦急,又害怕差事做得不好,此時見了玲瓏像是見了救星,玲瓏問什么便答什么。 陛下喝醉了酒,暈乎乎的不舒服,說是要沏杯弄茶醒醒神。小內侍苦著臉道:可是 玲瓏聽明白了,她溫和地笑了笑,摸了摸那小內侍的腦袋,說道:那就是要喝碧螺春好了,這事兒你不必管了,我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