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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越: 果不其然,寧衍擱下茶盞,說道:我不如在里頭尋一個年歲相當的,先配給你算了。正妻王妃的,比你大上幾歲也無妨,正好管家。 寧越從他六哥嘴里明晃晃地聽出了威脅倆字,登時嘴角發苦,一個字兒也不敢多問了。他一邊賠著笑,一邊連忙扯起寧辭來,小步小步地往外挪。 哎呀,臣弟開玩笑的。寧越干笑道:皇兄喜歡的姑娘,那必定是天上有地上無,怎能是我等凡人能猜到的那,那皇兄慢慢喝茶,臣弟跟五哥出去逮兔子了! 寧越話音剛落,便跟來時一樣,腳底抹油地溜了。 寧衍一場仗大獲全勝,心情甚好,笑瞇瞇地擱下茶盞,重新將那張軟皮子扯過來,跟寧懷瑾一人一半地分了。 帳子內沒了旁人,一直在旁邊裝嚴肅的寧懷瑾也松了口氣,心里琢磨起來他先前知道寧衍不成婚的事,卻從沒聽說過他有個心上人。 為長輩的,打聽侄子的私事總歸不太穩重。 但寧懷瑾又實在好奇,用余光瞥了一眼寧衍,干咳一聲,下意識直了直腰,力求自己這句話問得平靜又隨意:陛下先前怎么沒說,自己有個心上人? 我的心上人,皇叔認識的。寧衍好像早等著他這句話,幾乎是立刻便笑著對他說:只是現在還不到時候,等時機到了,我介紹你們見面。 第28章 秦六 寧衍神神秘秘,只撂下那一句便不再多說,寧懷瑾有心想再問,卻被寧衍三言兩語地扯開了話頭。 寧懷瑾不太死心,正想再勸兩句,就被門外的通傳聲打斷了。 陛下。何文庭隔著帳簾在外頭喚道:秦副指揮使求見。 寧懷瑾一聽這話,便歇了探聽寧衍私事的心,神情都變得嚴肅起來。 自從十年前那場宮變之后,禁軍各營的指揮使和副指揮使都被換了一茬又一茬,現下坐著那位置的,大多都是家世清白的武將子弟可寧懷瑾幫著寧衍理政這些年,京中從來就未出過姓秦的武將世家。 秦六此人,寧懷瑾有印象,卻并不熟悉,因為他平日里甚少當值,連禁軍大營都很少去,與神劍營的將士們并不熟絡,甚至說陌生都不為過。 仔細算算,他進禁軍滿打滿算不過一年時間,當初來時,走的是江曉寒的路子,對外只說是謝家軍內某個副將之子。只是這話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寧懷瑾,當初寧懷瑾在上書房一見秦六,幾乎就立刻知道他的來歷了。 江曉寒當年自己身邊就跟著個從宮內出去的影衛,寧懷瑾與他相交,自然也見過幾面。 影衛出身的這些人,身上血里都帶著煞氣,一雙眼睛又空又冷,站在那眼里只有主子,看著就像是一把冷冰冰的刀,沒有半分人氣兒,好認得很。 寧衍倒未曾瞞過寧懷瑾影衛的存在,也曾將秦六的來歷與他直言過,但影衛畢竟是帝王家的私事,說出去總歸不好聽,是以直到今日,寧懷瑾也未曾深問過他這件事。 左不過是帝王盤算,寧衍若能有這個謹慎之心,也算是件好事,寧懷瑾想。 嗯。寧衍沖著外頭揚聲應道:知道了。 寧衍說著轉頭,沖著寧懷瑾說道:皇叔,那我先過去了。 陛下去吧。寧懷瑾連忙道:別耽誤了正事。 嗯。寧衍應了一聲,拍了拍寧懷瑾的手腕,站起身來,從熏籠上撈起自己的大氅,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帳子。 他這樣一走,明明只是出去了一個人而已,寧懷瑾卻覺得這帳子瞬間就冷清了下來,沒人說話時顯得空落落的。 寧懷瑾嘆了口氣,這才發現他手里還攥著那只盛著糖酪的碗忘了放下,里頭的糖酪已經涼了,凝結成一塊一塊的粘在碗底,上頭還浮著一層糖水。 寧懷瑾用勺子隨意撥動了一下,那大塊大塊的糖酪便碎得更加徹底。這東西已經不能喝了,寧懷瑾擱下勺子,一時也懶得叫人進來收,便將其放在了茶幾上。 他重新撿起之前看到一半的書,剛翻了兩頁,便想起先前被寧越打斷前,寧衍還隨口提起說晚上想在外頭的空地擺個小宴的事兒。 方才寧衍走得急,也不知道有沒有吩咐這事兒,獵場不比宮內東西齊全,什么都要提前準備。 寧懷瑾想起這事兒,尋思了片刻,又喚了衛霽進來,叫他去膳房那頭先吩咐著收拾好東西,以免寧衍想起來時,膳房那頭又手忙腳亂的敗他的興。 衛霽早習慣了寧懷瑾這樣一遇到寧衍就要萬事cao心的模樣,好聲好氣地應了聲,臨走時還給他添了一回碳,又將茶幾上的碗一并收走了。 屋內被衛霽收拾得干干凈凈,連軟皮子都疊好了放在榻尾,寧懷瑾方才心頭那點微妙的悵然不知何時也消散得一干二凈,算是看得進去書了。 只是可惜膳房的準備到底要落空了。 寧衍的帳子就在寧懷瑾隔壁的不遠處,里頭熱熱地點著燈,一個人影映在帳簾上,被燭火映得有些扭曲。 秦六杵在門口目標太大,何文庭便自作主張地讓他進去先等了。 寧衍從寧懷瑾的帳子回來,攏共不過幾十步,于是連大氅也懶得披,將衣服往何文庭手里一丟,便緊走幾步,自己掀開簾子進了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