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知我者謂我心憂
小白乖乖的躺在膝蓋上,無聲無息,與田祐希撫摸著它光滑的皮毛,在院子里等待著mama回家。 月上中天,在后院空曠的場地上鍍上一層皎潔的月光。 清涼如水,輕輕的撫摸著少女的臉頰,襯托著那嬌嫩的肌膚柔嫩如玉。 嘎吱———后院的門突然被人推開,小白就像受驚突然睜開了它那瑩潤的狗眼。 一團暗影從后院傾斜的門扉旁出現,瘦削的身材,干涸的臉頰凸顯出碩大的顴骨,眼窩子深陷,暗青色的目光,在月色中如同兩團碧色的火焰在燃燒。 “歐多桑?”與田祐希試探著問了一句,同時警醒的站起身來。 小白“汪”的叫了一聲,從她的膝頭跳下,鉆進樹叢里眨眼失去了蹤跡。 少女措手不及之下,只得孤身一人面對這個被稱作“父親”的男人的不速之客。 “乖女兒?mama在家嗎?” “上夜班還沒有回來?!?/br> “那真是太好了,祐希真是越大越可愛了!” 男人肆意的笑著,扯動著臉頰上的肌rou猙獰恐怖,隨著男人的手指伸過來,在觸及少女嬌嫩肌膚的那一刻。 與田祐希往后退了一步,小腿肚子碰到廊下的臺階,不小心跌坐于地。 男人的手指停在半空中,眼睛一瞇,周圍的光線好像被什么吸走了似的,少女感覺到一股壓抑的氛圍。 “還不讓我碰了?再討厭我你也是我的女兒!不和你廢話,不孝順的家伙!” 男人跨過少女嬌弱的身子,徑自步入房間,少女好似突然反應過來似的,立刻拿出手機撥通了mama的號碼。 可是一連撥打了幾遍,都沒有人接,恐怕mama此時應該在忙,根本沒有時間來得及查看手機。 怎么辦? 那50萬現金?肯定被mama藏在家里的某處如果被爸爸搶走了怎么辦? 權藏怎么辦? 想起今晚在那戶人家餐桌上看到一片片切割整齊腌制好的牛rou,難道那就是權藏最終的命運嗎? 她無法接受! 男人進了屋,直接步入女人的臥室,在抽屜和柜子里隨便翻了翻,隨著粗暴的動作撕扯,衣物連帶著一個黑色的皮包“嘭”的一聲墜落于地。 他低下頭瞇著眼睛凝視那皮包片刻,才懷著一絲貪婪的將那皮包撿起拉開拉鏈,福澤諭吉寬廣的額頭赫然在目,現金,部都是現金! 那個固執吝嗇的女人竟然不知不覺間存了這么多錢,該死的家伙! 每次回來竟然還給他裝窮! 他將裝有現金的皮包揣進懷里,又再度貪婪的將整個臥室掃蕩了一遍,終于是一無所獲,看來多次掠奪過后,那個女人也多少變聰明了一些! 不過,今晚的收獲已經大大出于他的預料之外! 可以走了! 他來到后院,準備從后院的小門溜走,免得當場被那個女人逮住糾纏不休,鬧出什么事故出來就不好玩了。 與田祐希敏銳的目光很容易變洞穿了父親懷里揣著的黑色皮包,剛才進來的時候是空手,出來卻多出來一個包,說明了什么? 她趁著男人從她眼前經過的時候,靈巧的將皮包從男人懷里搶了過來,迅速打開一看,果然是一大筆印著福澤諭吉頭像的鈔票。 或者,這就是mama用權藏與山坡上那對男女交換的鈔票! “祐希,你做什么?”男人陰沉著臉,似乎是氣壞了,沒有想到一向懦弱的女兒竟然也敢忤逆他了。 是小時候給她的教訓還不夠深刻嗎? “歐多桑,這錢你不能拿走?!迸c田祐希將包包藏在背后,一步步往后退去。 “乖女兒,聽話,把錢給我!”男人伸出胳膊,等著青色的眼珠子步步緊逼。 少女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她的臉上閃過一道喜悅之色,低頭一看,果然是mama的來電。 手機剛接通,就有一道疾風突然襲來,臉上火辣辣的疼痛,少女片刻的昏迷和呆滯后,被男人粗暴的一巴掌扇倒在地。 “祐希?祐希?你沒事吧?” 剛剛一連來了兩波客人,與田良子一直忙著招待客人,等招待完客人,才發現女兒給自己來過好幾個電話。 她尋了個空去到洗手間給女兒手機,很快接通,然后就是幾聲巨大的撞擊聲在那頭傳來。 “媽,爸來搶我們的錢了!” 女兒倉皇的呼喊從手機那頭傳來,驚的女人的心緊緊一縮,擔憂立即提上心頭。 “祐希?” 轟———手機被男人暴力的一腳踩碎! 他顧不得拿包,躬下身子對著女兒的腦袋幾拳下去,將那嬌嫩的臉蛋打得變了形。 “看來是一段時間不教訓你皮癢了是吧?還敢搶我的錢?打手機?你以為你媽來了就能救你嗎?該死的畜生,早知道老子當年生下來就把你給溺死了,不聽話的家伙!” 少女抱著腦袋,身子如同蝦米般縮成一團,從小到大的經驗告訴她,這個時候只有這個樣子才能保護自己。 等待著mama回來一定會救自己的———她想。 如暴風雨般的拳頭和痛揍突然停止,緊接著她就聽到一聲痛苦的慘嚎,她偷偷睜開眼睛,看到一個瘦削高大的聲音站在自己面前。 “你是?” 那男人轉過身來,懷里抱著一只小白狗正是她的寵物小白。 此時小白從男人的懷里跳下來,撲到她的懷里又拱又舔,仿佛在心疼主人。 “他是你爸?” 葉蕭皺了皺眉,關于家暴這種事情,他只在影視和小說類似的文藝作品中見過。 現實生活中除了新聞,實際上他從未親眼見過家暴,直到這次——— 那么可愛的少女,竟然一直生活在父親的暴力陰影之下嗎? 實在是太令人心痛了! “臭小子,你是誰?我管理家務事,輪得到你來插手嗎?” 男人從地上爬起來,發現是一位文質彬彬的男青年,身子單薄得甚至一陣風都可以吹倒的那種。 “你是她父親吧?” “對,所以這是我的家務事,你懂了嗎?懂的話給我滾!” “你這是家暴,是在犯法!”葉蕭要和他講明白道理,畢竟他不是那種一言不合就打人的人。 “多管閑事!”男人并不相信這個身材瘦削的青年能夠阻止自己。 剛才只是大意被偷襲而已! 他如同老鷹般撲了上去,然后以去時更快的速度飛了出去,撞到一堆雜物之上,稀里嘩啦倒塌一片。 與田祐希嚇得一聲尖叫,當她再度睜開眼時,那個男人瘦削的聲音如同一座巍峨的山峰般擋在她眼前。 似乎可以為她遮蔽所有風雨! “乖女兒,把錢給我!”男人流著鼻血再度從地上爬起來,這次已經不敢上前,他已經領教了葉蕭的厲害。 “不給!這是他的錢!”與田祐希說著將皮包塞進了葉蕭的手里,并且緊緊盯住葉蕭的眼睛。 “錢給你,你把權藏還給我!” “沒問題!” 葉蕭接過錢包,好整以暇的看著那個中年男人。 “你打不過我,還不走?欠揍嗎?” “你給我等著!” 男人撂下一句沒有新意的狠話,踉蹌的從后院跑了出去,此時女人正好從前門走了進來。 “良子,臭不要臉的女人,我才沒走多久就找了個小白臉,該死的,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與田良子看著面龐上滿是傷痕狼狽不堪的男人,一時還處于懵懂之中,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事。 葉蕭繼續往前走了兩步,那男人終于嚇得狼狽而逃了。 “明早過來拿羊!” 夜深了,孤男寡女多有不便,都已經被人誤會為小白臉了,真是無妄之災。 “對了,你叫什么名字?” 與田祐希白天問過男子的名字,可是男人卻沒告訴她。 “我叫葉蕭?!?/br> “葉蕭叔叔,謝謝你哦!”少女鞠躬感謝。 今天要不是這位叔叔,她和mama可就慘了,就像以往一樣被爸爸暴打一頓,等她和mama報警,爸爸已經搶了家里的錢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這個被稱作父親的男人,就好像這個家庭的定時炸彈,永遠都不知道他在外面鬼混到了什么時候,沒有錢用了就跑回來偷,跑回來搶,不給他就打人。 與田祐希和相依為命的mama已經不知道受此荼毒多久。 每次她都想好好的讀書,以后一定要賺很多錢,帶著mama搬到東京去住,讓那個該死的父親再也找不到她們母女倆。 每次她都是這么想的,可是今晚,葉蕭的出現卻打破了這一切。 “今天真是太謝謝你了!”與田良子也鞠躬感謝,她心疼的看著女兒身上臉上的傷痕,心里既愧疚又心疼。 葉蕭本來想抬腿就走的,可是看到少女嬌嫩的肌膚上那淤青的痕跡,心里實在是割舍不下。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你的臉?” 與田祐希見他一直盯著自己的臉部瞧,忍不住伸手觸碰了一下,這才后知后覺的疼痛起來。 “哎呀,好疼!” 與田良子急匆匆的到屋里翻了翻,常備的跌打藥已經用完了。 這么晚了到哪里去買藥呢? “我打電話讓助理拿點藥過來吧!”葉蕭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這對母女的日子也過得實在是太凄涼了些,難怪少女如此看重那只山羊,不僅是作為一只寵物,更多的是精神和情感的寄托吧! 無論誰有那么一個暴力成性的父親! 與田良子道了聲不好意思,回房間收拾東西去了。 葉蕭扶著少女坐了下來。 “大叔,你和那位短發小jiejie是夫妻嗎?” 葉蕭搖了搖頭。 “情侶?” 少女清澈的大眼睛里滿是好奇。 “沒聽我說嗎?助理!”葉蕭不明白女生怎么喜歡在這么無聊的問題上糾纏。 婚姻這種事離他太遠,遠到他從未考慮過。 一個暴力成性的男人和一個搖搖欲墜的家庭這就是婚姻的意義嗎? 可憐的母女如何辛苦的堅持著在這個殘酷的世界里生存? 因為需要錢,所以才將女兒最心愛的山羊以50萬的價錢賣給他做涮羊rou和羊rou刺身吃! 這其中的艱辛和苦楚不足為外人道也! 沒多久,橋本奈奈未提著急救箱到了,親手幫助少女敷藥! 一切處理完畢,葉蕭才帶著助理飄然離去。 母女倆這才有機會細細訴說是由。 “對不起,不跟你說一聲就把權藏賣了,都是mama不好!”與田良子羞愧的道歉,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卻無論如何都不肯落下。 身為一位單親mama,她不能輕易軟弱。 “沒有,我把錢還給了大叔,mama,權藏也是我們家的一份子,我們不能賣了它,如果實在不行的話,初中畢業了我就去工作,和mama一起賺錢養家!” 與田祐希一臉堅決,稚嫩的臉孔上滿是堅毅之色。 “不行,現在哪里還有高中都沒有畢業的人呢?放心吧,錢的事不用擔心,mama會解決的?!?/br> “可是如果他再來的話怎么辦?” 一陣無聲的沉默,母女倆相視一眼同時露出苦笑之色。 是啊,如果這些年來不是那個男人的拖累和荼毒,母女倆又何至于一直過著如此凄苦的日子呢? “你找人調查一下那家的情況!” 回到別墅后,葉蕭交代了一聲。 “怎么啦?老師對那少女感興趣了嗎?”橋本奈奈未一臉鄙夷之色。 這才多久,就對人家小姑娘上心了? 渣男就是渣男,失憶了都改不了著風流成性! “你是禽獸嗎?”葉蕭一臉鄙夷之色。 “什么?” “如果你不是禽獸的話,怎么會說出如此禽獸不如的話?” “老師才是禽獸吧?竟然會對一個初中生少女產生興趣,還要去調查人家的家庭背景?老師這是想做什么?我看人家mama也年輕漂亮,老師要不要” “無恥下流!娜娜敏,我真的沒有想到你是這種人!” 夏蟲不可以語冰,葉蕭喟然一聲長嘆,轉身回自己房間休息去了。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裝,你就裝,遲早有一天露出你的大尾巴狼!”橋本奈奈未才不相信調查人家家庭背景是為了做什么好事呢! 雖然嘴里這么說,但是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聯系西田里香,不僅向她匯報了這里發生的一點一滴,同時申請派人過來調查那山坡下與田家的家庭情況。 掛斷電話,橋本奈奈未冷然一笑,自己都胡思亂想了,更何況遠在東京心思叵測的那位女總裁? 遠在東京的西田里香確實因為橋本的匯報消息,胡思亂想了一陣,心里猜測著葉蕭是否已經恢復了記憶? 不然怎么這么快就開始勾搭人家小姑娘?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派人趕往志賀島則成了順理成章的事。 她對那戶叫與田的人家也感興趣了,再者也可以同時監視葉蕭,觀察他在志賀島的一舉一動。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做出如此自私的決定,但或許只有現在這種特殊的時刻,葉蕭是屬于她一個人的。 遲早有一天他將徹底遺忘過往的一切,完完整整的回到她的身邊。 和她一起養育西田美雨。 那是他們的孩子。 和父母一起長大的孩子才會真正幸福不是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