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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好像終于有了完整的五感七情,成為了個真正的人。 日光清亮,照徹黃昏來臨前的最后一抹流云。 蕭白石話未說完,應長風碰碰他的手,兩人默契地牽到了一起。雖是沒有明說什么,蕭白石卻也沒逼著應長風承認的意思。 他想應長風可能對他有好感,至少在這世上,應長風沒對其他人有過好感,那他就是特殊的一個。不和旁人比,應長風會沖他笑,露出孩子氣的睚眥必報的一面。 那層窗戶紙還未被戳破已經搖搖欲墜,但他們誰都沒有先動手。 起先蕭白石不太樂意的,后又想,他們誰都無法和蕭鶴炎說起這事。兒子和搶回來的道侶不明不白搞在了一起,若是傳出去翠微山的臉面都要被丟盡了。 何況現在,山外是個什么情形都未可知。 如若清心紅塵兩道的矛盾劍拔弩張,就憑應長風、蕭鶴炎二人的身份,再加上此事,立刻能引發一場江湖動亂。 反正應長風和他在一起,告不告訴別人的有什么關系? 他這么想著,已被應長風牽著手走到溪流中間。此處橫亙一株枯死的古木,空心,朽了大半蓋在一塊巨大的石頭上。古木不算太寬,也無法橫斷溪水,上頭因為太陽曬著,青苔長勢不如岸邊茂密。 應長風坐了,拍拍旁邊,蕭白石便從善如流地落座。 在水中泡久了腳冷,應長風索性曲起腿架在枯木之上,腳心隨意蹭著青苔,沾濕了一大片。 他的肩膀貼著蕭白石,過了會兒,仰起頭靠在蕭白石肩膀上,發帶硌著后腦,應長風一伸手解開了,頓時青絲鋪滿蕭白石半邊身體。 “累了?”蕭白石問道,好像應長風極少出現會倚靠誰的一面。 應長風永遠站立如松,脊背筆直,不輕易低頭更不表現出任何依賴和脆弱。 被問到后,應長風搖了搖頭,蹭過去吻了口蕭白石的側臉。他在兩人獨處時總有幾個小動作,恰到好處地拿捏著旖旎程度,介乎于放肆與曖昧中間不清不楚的地帶,但讓蕭白石的心一下子熱了。 他反握住應長風的手,從背后抱著應長風,下巴枕著對方的肩。 蕭白石道:“最近我總是做噩夢?!?/br> 應長風有了反應,低聲“嗯”了句,尾音輕飄飄地揚起來。 “夢都是一樣的內容,我們被爹撞見,然后好多人說這樣不好,有悖倫理綱?!胶髞?,整個江湖居然團結一致開始追殺我們了?!笔挵资f著說著忽然笑出了聲,“我帶著你跑,你又沒有修為,我倆不知該往何處去。逃得灰頭土臉了,你還有空嫌我不規整,把我數落一通——” 應長風:“我在你心里就那么窮講究?” “不是嗎?”蕭白石反問完,不待他回答自己說下去,“每次噩夢最后我們躲進一個山洞,當中有深潭,很冷。正中間一座石臺,看著眼熟極了?!?/br> 應長風警惕地問:“是在翠微山見過的?” 蕭白石卻否認:“不,好像是自己虛構了出來。我們想往石臺去,父親一道元神就打進來了,洞口被砸了個稀巴爛,潭水上漲……” “怎么?” “我們倆就淹死了?!?/br> 蕭白石說完,自己先笑了。 本來還有兩三分緊張,荒唐的結局一出,應長風直接笑出聲。 他的笑聲與說話時一樣低沉,但含含糊糊的,不湊近了都聽不真切。還沒容蕭白石辨別當中情愫,應長風止住了,道:“想得倒挺多?!?/br> “我……” 蕭白石正要反駁都是因為你招惹,卻突然停住。 翠微山靈力流轉的軌跡他心里都有數,可方才溪水激蕩,蕭白石憑空感覺胸口一疼,仿佛自己和山間萬物的聯絡猛地切斷了一瞬間。緊接著恢復如常,可蕭白石面色發青看著不太健康,呼吸也急促了片刻。 應長風察覺不對,坐直了:“怎么回事?” “不知道……”蕭白石緊張地沖進站進了溪水,他伸手觸底,凝神想從石頭草木中得知理出頭緒,卻如滴水入海,剎那便沒了痕跡。 他閉上眼,識海內有個聲音模糊地咆哮什么。 “龍……”蕭白石的眉頭緊鎖,“龍……龍吟……?” 應長風問:“在哪?” 蕭白石站起身,臉上血色全沒了,仿佛剛才探查已經耗費了他極大的精力,腿腳一軟重新坐在枯木上,指向東南方的一處山谷。 “那是什么地方?”應長風問,他不熟悉翠微山的地形。 蕭白石:“是,給你沐浴的那眼溫泉所在?!?/br> 應長風沉默片刻,當機立斷:“去看看!” 第36章 山間龍吟 在蕭白石身上,應長風第一次見識到粗淺的通靈術。 但即便如此,也足夠讓他驚嘆了。 典籍中記載的“通靈”是一種邪術,能將靈獸變為兇獸,驅使它們為己所用?!渡胶.惵勪洝穮s說,上古時的大能們基本都修行過此術,以溝通天地、聚集靈能增進自身修為,只要運用得當就并非妖邪。 應長風對此將信將疑,直到蕭白石將那層水鋪在了他手背上、又隔著天地聽出了不知道哪里傳來的龍吟。 他的猜想得到證實,“通靈”的“靈”,并不局限于飛禽走獸、花草樹木,而包羅萬象。但凡有靈能蘊藏就可察覺到常人無從知曉的靈力流轉、常人分辨不得的萬物的秘密,立足大地,則是無往而不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