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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白石趕緊追上他:“你不高興了嗎?” 應長風搖頭,回頭掃了一眼練功場上。夜宴還未開始就散了,幾道不懷好意的目光打量著他和蕭白石,這讓他很不舒服。 他向來視天地為無物,更不在乎旁人如何看待自己,這時因為蕭白石,莫名起了稍微護著他的心思——就算護不了別的,也少讓他被這些目光注視。換做從前的應長風,興許已經凝神出劍,叫他們都閉嘴了。 思及此,應長風不著痕跡地嘆了口氣,七年來第一次覺得自己無能。 山路狹窄的一條,此處離蘭渚佳期尚遠,應長風來回走一趟最快也要小半個時辰,他在前面走,蕭白石就亦步亦趨地跟著。 察覺出應長風多少因為和蕭鶴炎的一席話出神,蕭白石沒打擾他,也難得不去主動找他聊些有的沒的,就這么追上他。 行至一半,天色漸漸地暗了。 螢火一如既往地升起,攀在樹梢、草葉間,照亮了山間小徑。蕭白石自小習慣了這樣的光,可上回在山神廟與應長風升起篝火,再見熒光便說不出的不自在,甚至會想:為什么翠微山不用明火? 他從沒問過蕭鶴炎,這時想到,也情不自禁地問了出口,像自言自語。 應長風扭過頭,出人意料地回答了他:“靈山陰處不易起火,再者五行相克,如若貿然使用可能會導致翠微山的風水生變?!?/br> “那也要很大的一把火才可以吧?”蕭白石小跑兩步與他并行,見應長風點頭,又問,“你方才說的《山海異聞錄》是什么意思,和翠微山有什么關系?” 應長風頓了頓,竟茫然道:“我不明白?!?/br> 蕭白石:“嗯?” “你的問題?!睉L風微蹙著眉,完全不為蕭鶴炎的憤怒有任何觸動,只陷在自己的思考中,“按理來說翠微山離東海那么近,化靈池和鎮壓青龍的補天石柱都在東海的海底,這兩樣東西會吸掉方圓五百里的大量靈力,怎么會還有翠微山這一座靈山呢?” 太初時,天地渾沌如雞子,盤古生其中。 萬八千歲,天地開辟,陽清為天,陰濁為地。* 盤古死后,四肢為東南西北四極,軀干骨血化作山岳江河……至此,天地之間,九萬里內,陰陽協調彼此周轉,產生了最早的靈力源頭。而四極中,各自生出一處化靈池,聯通了整片大地的靈力運轉。 化靈池有異動,則天地變色。 所以靈力幾乎可以說一句永遠守恒,此消彼長,不存在近距離的地方會出現兩座靈山的情況——如果化靈池在東海,那么東南處,為何會有翠微? 蕭白石從前沒想過,這時一點就透,迅速地記起他們出山門的那一次。 結界將所有的靈力都封得嚴嚴實實,而外間暮雨蒼天,樹影婆娑間有股說不出的邪性,好似隨時會出現魑魅魍魎。 山下和山上仿佛兩個世界。 翠微山像一片被邪祟包圍的凈土,與世隔絕。 而他身邊,應長風卻在想:師尊所言翠微山的秘密是否與這個有關? 但青龍若真已成了兇獸被鎮壓,翠微山或許就是封著它的關鍵。既然如此,本該讓翠微山神不知鬼不覺地繼續孤立于世,青霄洞府在此處沒有將靈符貼滿整座山脈,顯然是留有了余地的。 那為何岳辟川非要把翠微山收入囊中呢?他想做什么? 蕭鶴炎的話不合時宜地充滿他的腦海。 “清心道宗師想問鼎天下?劍修重欲,有野心可不是什么好事……” 會否一語成讖? 不祥的預兆,應長風想著,手卻被小心翼翼地碰了碰。 蕭白石眉宇間盡是擔憂:“你臉色好差,是不是方才我爹說的——” “罷了?!睉L風回身自然地拉住蕭白石的衣袖,“不想這些,船到橋頭自然直,等真相大白的時候,我也就不糾結了?!?/br> 蕭白石擔憂未退,聞言頷首,又喊了一句他的名字。 應長風垂眸拽了他一把,兩人的影子旋即在一地螢火照出的光亮里疊在一起。 他被應長風握住了手,身體貼著對方時聽見應長風道:“今天在你父親面前竟保護我,白石……”好像嘆了口氣,帶著笑意補充,“我很開心?!?/br> 蕭白石“哎”一聲,還沒有完全回過神來,“怎么突然說這個”堵在喉嚨呼之欲出,應長風低頭,在花香搖曳中吻了他一下。 唇齒間果香尚在,蕭白石情不自禁地闔眼,感覺應長風進來和他交纏。 他們溫柔地吻著,不時伴隨輕輕的吮和咬,一點陣痛在繾綣的呼吸交換里格外清晰,也讓人感覺到這個吻不是如夢似幻的虛擬,而真實存在。 蕭白石呼吸有些斷了,他喉嚨里發出一聲細小的悶哼,抓緊應長風的手腕。應長風以為他要掙脫,從握著手變作半抱住他的后背,他渴了一樣地仰著頭,被應長風吻到雙唇都微微發麻才放開。 此前還是小打小鬧,不知為何,也許剛才在蕭鶴炎面前眉目傳情太久,蕭白石也不愿去想父親知不知道、是否介懷。 他對上應長風就沒有任何辦法,應長風沒說要不要和他做一對隱秘的有情人,應長風甚至沒對他說過“喜歡”,但他從被擲葡萄,被親吻中就能獲得快樂與滿足。 “……今天晚上你不要回蘭渚佳期了,那處什么都沒有……這邊離云中跡還近一些?!笔挵资瘒肃橹?,紅著臉提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