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頁
走上樓梯后,眼前的房間里,便如重瓣牡丹般,垂下了一層層金紅色的簾帳,而他們每至一處時,都會有西隸的侍女跪坐于旁替他們拉開簾帳。 又行數十步后,終于可以隔著簾帳看到里面躍動的燭火光影。 “公主就在里面了?!睘醮拘坝珠_了口,親自為他們拉開了最后的金紅簾帳,一張鏤滿了吉慶花紋的白玉床,而身穿火紅衣裙的西隸公主,便如睡著了般,躺在上面。 李避之前行兩步,見那烏淳邪并無反對之意后,才走到了玉床前:“貧道需用術法,查看公主魂魄是否有異?!?/br> 烏淳邪也站到了床前,看了李避之一眼后,就點了點頭。 暗青色的靈光如煙如水般溢出,將昏迷著的西隸公主籠罩了起來,可這一次鐘棠的目光卻仍舊停留在烏淳邪的身上。 他的臉上雖然帶著狼面,并不能看清模樣,但從未被遮蓋住的雙眼處,卻能看到他的眼神……依舊很警覺,但也很冷淡。 電光火石間,鐘棠終于明白了,之前他察覺到的怪異感究竟是什么。 這一路走來,整個鏡花樓確實處于重重戒備之中,眼前這在守衛中頗有地位的烏淳邪,更是始終如此。 但鐘棠卻并未從他的身上,看到一絲焦急,緊迫的感覺。仿佛公主昏迷于他而言,確是一件大事,但并非是一件值得擔心的事。 這又是為什么? 鐘棠首先想到的是,也許這位公主于西隸而言并沒有那么重要。既已送來和親,那在大崇就算是生死由命了。 可他卻又隱隱地覺得,并不完全是這樣。 就在他思索的幾息中,李避之已然檢查完了西隸公主呼延玨的魂魄,暗青色的靈光重新收歸體內,而守在一旁的烏淳邪例行公事般問道:“公主怎么樣了?” 李避之不著痕跡地斂去神色,只是有禮而疏離地說道:“公主魂魄確實有異,似是被什么拘住了?!?/br> 烏淳邪聽后,聲音之中帶了些許怒氣,但還是壓著說道:“道長可有解法?” 李避之坦然搖首,淡淡道:“眼下并不知拘魂之物,暫無解法?!?/br> “不知拘魂之物?”烏淳邪終于帶出情緒,冷笑了一聲:“你們大崇人自己搞出來的東西,怎么還有不知道的?” 聽他這般說話,李避之也不惱,只是如常詢問道:“敢問貴國公主是何時昏睡過去的?睡前可有接觸過什么?” “前天夜里,見你們大崇皇帝回來后,就睡下了,”烏淳邪雖百般不信任,但還是冷冷地說道:“接觸過的東西可就多了,全不過是你們大崇的東西?!?/br> 這就顯然是不想好好交談了,鐘棠暗暗搖頭,手上勾著玉珠串玩,也趁那烏淳邪與李避之糾纏,獨自偷偷地打量起這公主的房間來。 他挑起幾點靈力,便瞧著驅趕它們分散而去,想要尋處點蛛絲馬跡。 淺棠色的靈光,在金紅簾帳間躍動,因著顏色相近,倒也沒被人察覺到什么。沒過多久,倒是當真給鐘棠帶回了些許線索。 一縷殘存的,熟悉的氣息,之前那種心口被牽動的感覺,再次出現了,盡管微小的幾乎難以察覺,但鐘棠還是感覺到了。 他隨著那點靈光,不由自主地走到了一張擺放著鎏金香爐的小案前,那正吐著青煙的香爐緊占了小案的一角,而更大的地方卻擺放著不知用來放什么的空木架。 “你在做什么!”就在這時,烏淳邪發現了鐘棠的行蹤,不禁大聲呵住他。 鐘棠卻并無心搭理他,只是指著那空架子問:“烏將軍,這里原本放了什么東西?” 烏淳邪似猶豫了一下,而后才說道:“是把琵琶?!?/br> “琵琶?”鐘棠立刻又追問道:“是把什么樣的琵琶?哪里來的琵琶?” “琵琶就是琵琶,還能有什么樣,”烏淳邪有幾分不耐煩了,但落在鐘棠眼里,更像是在掩飾什么:“是公主從西隸帶來的,沒什么特別的?!?/br> 鐘棠與李避之相對一望,這位烏將軍怕是沒有說實話。 而提到琵琶,鐘棠又不由得想到了那晚阿寄所抱的東西,難道就是這個? 可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阿寄究竟要做什么,是想害西隸公主長睡不起,來破壞她與端王的婚事嗎? 如此倒也是說得通的,可鐘棠偏偏又覺得,阿寄并不是那樣的人。 鏡花樓一行,到這里也就結束的差不多了,更多的線索烏淳邪顯然并不想讓他們接觸,幸而他們也算找到了點能往下查的事情。 等到兩人從鏡花樓中出來,回到金烏觀時,卻被告知問威自上午入宮后,一直還未歸來。 這倒并不怎么令人意外,李避之先將查到的事情匯報給了問寂,問寂也覺得如果那把琵琶真的有用鐘棠的本木,那其上必然會生出靈異。 而那個抱了琵琶,又失蹤的少年阿寄,也確實很令人懷疑??梢耘汕步馂跤^中弟子們,一起去找尋他的蹤跡。 已經到了這種時候,鐘棠忍不住,撐著下巴說出了他的想法:“這般散漫得跟蒼蠅似的找人,終究用處不大?!?/br> “我們不若,直接去問問端王?” 老實說,這確實是個好主意,結合上次他們在段王府中偷聽到的,端王要將阿寄送走的事。所以說阿寄的去處,端王八成還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