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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棠被那聲音引得身子輕輕一顫,他發覺自己越發難以承受李避之喚他“阿棠”。平時倒也還好,但每每到這種親密之時,但凡聽到李避之用他清冷中帶著□□的聲音,喚他“阿棠”,他便再無抵抗之力。 “吃糕……師兄不是已經吃過了嗎?”他不由自主地攀著李避之的肩膀,低低地在他懷中念叨著。 “不是那個?!倍潭痰乃膫€字過后,李避之直接托住了他的腰,那暗青色的袍子松垮地滑落下去,只余下朱色薄衫的鐘棠,為那微冷的秋風所侵,越發向李避之懷中擠去。 正當兩人要回到房中時,剛剛滑落在地的暗青袍子忽得撲到了李避之的腳上,李避之眉頭稍皺,剛要將那袍子踢開,卻不想便瞧著黃貍兒的小腦袋從里頭鉆了出來。 “師兄……怎么了?”鐘棠還面帶薄紅地靠在李避之懷里,并不知出了什么事,只是疑惑為什么李道長竟在這檔口停了下來。 “喵--”黃貍兒仰頭喵喵喵一通亂叫,算是替李避之回答了這個問題。 鐘棠又往李避之懷里縮縮,此刻他腦中仍是昏昏沉沉地,還是李避之迅速明白過來:“那個孩子應該醒了?!?/br> “醒了?”鐘棠的眼眸中恢復了幾分清明,下午問寂為那孩子診治過后,發覺他除略有失血且久未進食外,并沒有其他病癥。故而只是灌了些許湯藥后,便離開了。 反倒是問威晦明不定地看了那孩子好一會,若不是知道這這孩子的身份,鐘棠說不定都會覺得,他是問威藏在宮里的私生子了。 “那……我們先去看看他?”鐘棠在李避之的懷里,微微揚起臉來,額頭蹭過他的下巴。 李避之抱著鐘棠的手緊了緊,顯然不愿此刻被人打擾,但又知眼下事態之重。 鐘棠看著李道長這般冷肅之下,卻現出遲疑的神態,不由得抱著他的手臂,在他胸前笑出了聲。 可惜如此良夜,到底還是被打斷了,在黃貍兒堅持不懈的叫聲中,兩人終是跟著它走入了偏房中。 這院子原本就只有李避之一人居住,故而原本的偏房便干脆被收拾成了書房,鐘棠跟在李避之身邊,待他推開房門后,還能聞到里面傳來的淡淡檀香。 那個孩子便被安置在靠窗下的一張小榻上,此刻他已然醒來,蒼白的臉上幾乎不見一絲血色,眼神充滿警惕地坐著。 隨著他們二人的走近,這孩子的反應也越發明顯,仿佛是握著一把刀刃,雖然并不會使用,但仍舊帶著鋒利的寒光。 這孩子現在的情況,顯然是問不出什么來的,鐘棠托著下巴,正思索該如何引他開口說話時,黃貍兒又喵嗚一聲,跳到了小榻上,伸出兩只前爪爪,隔著被子搭在孩子的膝蓋上。 孩子的眼神似乎因黃貍兒的出現,微微變了變,但仍舊克制地坐在那里。 黃貍兒似乎有些不明白,為什么沒有得到對方的撫摸,于是便踩著被子,喵嗚喵嗚地將又軟又暖的身子,蹭進了孩子的手臂間。 孩子的身體僵住了,他掙扎猶豫著,卻最終在黃貍兒的叫聲中敗下陣來,慢慢地合攏不甚靈活的手臂,將小貓仔抱進了懷里。 而隨著與黃貍兒之間,那幾個微小的互動,孩子周身那原本陰戾的氣息,也漸漸消失了。 鐘棠見他放松了些,剛要斟酌著放軟些語氣詢問他一二,卻不想李避之竟徑直站到了小榻前,面無表情聲音冷淡如常地問道:“是誰取走了你的血?” 鐘棠原本還有些擔心,李避之這樣態度,那孩子未必會開口回答,卻不想他竟真的搖了搖頭,多日水米不進的嗓子沙啞得厲害:“不知道?!?/br> “那個人……他穿著黑色的衣裳,我看不到他的臉?!?/br> 李避之看著孩子的神色,不似偽裝作假,于是便繼續問道:“他們都做了什么?” 孩子的眼眸驟然顫抖,半晌后,才低低地說道:“他……闖進來,搶了一枚玉印?!?/br> 玉???這個答案鐘棠并不意外,想想那三番五次出現的“榮王李修承印”,不論這件事背后之人究竟是誰,但一定會跟那枚玉印有聯系。 “之后,他就割開了我的手腕……放出血來,把玉印泡在里面?!?/br> 那玉印在接觸到他血的剎那,驟然就亮了起來,而從黑衣人進院后便一直畏縮著,躲在角落里的劉太監,突然沖了過來,將并無防備黑衣人撞了出去。 “他讓我逃,”孩子的聲音越發嘶啞,似乎不愿意再去回憶那時的場景,他斷斷續續地說道:”可那個人就守在門口,我只能跑回到屋子里,藏在書架后面。后來就……就什么都不知道了?!?/br> “什么都不知道?”鐘棠撥弄著腰間玉珠金鈴串。忽得聽出了些許不對:“那你身上的符咒又是怎么回事?” “符咒?”那孩子的臉上露出幾分無錯的,顯然他并不知道符咒的事。 這便更是有趣了,那來自金烏觀的符咒,能夠躲過“黑衣人”,也險些蒙過了李避之。而被符咒保在其中的孩子,卻險些因出不去進不來而餓死。 就在這時,偏房門外又傳出了聲響,鐘棠轉而望去,卻見是問威走了進來。 “不必再糾結那符咒的事,他身上那枚……應是我給的?!?/br> “什么叫應是?”鐘棠對著問威,難免語氣不怎么樣,再加上這次問威說的也實在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