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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圍著虞玓打了個滾。 然后又滾了回來。 大頭壓在虞玓的膝蓋上,呼嚕嚕的暖意確實是多少炭盆都送不來的。虞玓的手指就是被那層柔軟的毛發漸漸暖和起來的,大尾巴總算是不樂意地松開來,卻在虞玓的面前上下晃動了好幾下,最終倏忽地抽了回來。 伴隨著膝蓋上的重量漸漸消散去,虞玓有點入神地望著那團消失的蹤跡……那總是,給人很奇妙的觸感。 深知世間有如此玄妙之事。 虞玓嘆息著搖頭。 看來,他與那牢獄還需再有一次會面。 … 清晨的日頭總是帶著寒意,獄卒打著哈欠踱步在瞭望亭子走來走去。腰間嘩啦啦作響的鑰匙堆在一處,那對應著這座牢獄的每一處監房。就像是南面給的是犯事較輕或者待審的犯人,那么北面就是就□□著罪大惡極之徒。 兩處遙遙相望,北面自然比南面要更為戒備森嚴。 比如石莊就不需要上任何的刑具。 他閉眼跪坐在狹小窗口下的草堆上,那整潔干凈的模樣定然是這獄卒給了些許優待。至少多了點清水能夠潔面,畢竟石莊在這南安縣內,總歸是有好名聲在??v然是犯了法,可也是情有可原,到底算不上是惡。 “嘎吱——嘎吱——” 緊閉了一夜的監房再次被打開,透進來的光線讓石莊不由得蹙眉,慢慢地睜開了眼,看到個意料之外的人。 石莊瞇眼說道:“昨日的問答還不足以讓縣尉滿足嗎?” 虞縣尉總是一副面無表情的冷淡模樣,雖是聽到了石莊的話,卻也沒有回他,而是轉頭對身后守著的獄卒說道:“我要與石莊說些話,你把門鎖上吧?!?/br> 獄卒露出難色,“縣尉,這是犯人。若是您與他關押在一處被他傷了……” 虞玓若有所思地轉了轉手腕,“他能傷我?” 獄卒看著虞玓的手,冷不丁地咽了咽口水。話說這縣衙內對虞玓的武藝倒也是傳聞不少,這到底是誰傷了誰還真是不好說。 虞玓擺擺手,“門鎖上后,你就在外頭聽著,有何動靜你也能聽個明白?!豹z卒松了口氣,取了這折中的法子。 鎖了門后就貼在了門外,力圖不漏過這其中的字字句句。 石莊不發一言地看著虞玓與獄卒的對話,直到監房內重現陷入一片暗色,他才略動了動,從草堆站起身來。他的身量較虞玓要低一些,不過那雙眼睛依舊如昨日那般明亮。 虞玓緩緩說道:“昨日的事情,思來想去,我仍覺得有些漏洞……”他嘴里說著話,固然是他以往的慢吞吞,可他的手卻探進袖口,自里面取出紙張,卷來開的正面卻寥寥寫著一句話。 石莊的臉色猛地一僵,先是瞪大了眼,不自覺往前走了一步,那視線盯緊了字條上的話,又抬頭去看虞玓的臉色,口中回答著:“縣尉到底想問什么?” 而那頭卻不由得上下點了一下。 虞玓抽出第二張紙條遞給了石莊,不緊不慢地說道:“那就是袁萊的事情。你與袁萊本就是有摩擦,為何他去找你的時候,你卻愿意讓他幫傭做事,還以每日百文的價格雇傭他?” 石莊看完后手顫抖起來,旋即攥緊了那張字條,就像是恨不得要掐斷某人的脖子,“……我有些心軟,不愿意他真的因貧窮而出事?!彼行┙辜钡卦谏砩厦髁似?,虞玓見狀,從腰間荷包取出一根炭條遞給他。 石莊瞥了眼虞玓,便低下頭去在背面寫了些什么。 虞玓道:“袁萊知道你分明與他有沖突,怎么會去求到你的門下?” 石莊把寫完的紙條和炭條一并塞給虞玓,冷聲說道:“我怎能知道他的想法?縣尉未免把我當做袁萊的腹中蟲了吧?” 虞玓沒低頭去看紙條的內容,把東西悉數收起來后,意有所指地說道:“人總歸希望自己是平安的。若是因此出事了,豈不是得不償失?” 石莊握緊了拳頭,面上說道:“如果縣尉來就是為了說這些事,那還是請回吧?!?/br> 虞玓頷首,也索性免了下文。揚聲把外面在聽聲的獄卒叫進來解了鎖,那干脆利落的模樣倒是讓外面偷聽的獄卒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地開了門。 他欠身送走了縣尉,返身看著在監房內低頭獨站的石莊。開口安慰了幾句,“縣尉就是那個脾性,有時候不太饒人。石大善人也不要放在心上,主簿他們定會還你一個清白的?!?/br> 石莊抬頭,蒼白的臉上帶著些感激的笑意。退了一步回避了門外的光線,重新回到了草堆上坐著。等門被關上后,他側耳聽著獄卒的腳步聲漸行漸遠,那藏在袖口下緊握的拳頭才慢慢松開,掌心赫然是被掐住血印的幾個小月牙。 石莊哼哧地喘著粗氣,整個人放松地靠在墻壁上。 小聲地喃喃自語,“她沒事,她沒死……她沒事,她沒事……” 指腹殘余的黝黑便是證據。 … 瓢潑大雨中,班房的人冒雨進進出出,把最近袁萊的蹤跡查了個底朝天。 方元拍打著肩膀,濕透的袖口已經擰不出水來,他有點晦氣地看著這個天色。冬雨的連綿讓家中都散發著終日不散的霉味,簡直是糟糕透頂。 “吃口熱茶吧?!毙鞈c看他倒霉,還是給他弄了口熱的暖暖胃,“郎君把門口那小房辟成茶房,一直燒著熱茶,你們來往的弟兄要是愿意可以去吃幾口,都是些好茶水?!?/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