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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是因為那雇傭的袁萊本身也不是個甚好人,他在這縣內也算是游手好閑,偶爾鬧事總是有他的參與,算不上罪大惡極卻也著實煩人。故而在與文質彬彬,一貫儒雅的石莊對比起來,大家心里自然是偏向石莊的。 虞玓在石莊低頭打算認罪的時候,若有所思地問道:“你為何要崩塌后把人搬出去丟尸?若是你不拋尸,和聞訊趕來的武卒里正解釋清楚雇傭與緣故,此事與你本就無干系,更不需要擔上責罰的罪名?!?/br> 石莊苦笑著說道:“某乃一介草民,哪里看過死人?那日猝不及防看到,心里油然而生畏懼,也沒怎么多想,就把人給運出去了,故而……” “你沒見過死人,那你在搬運袁萊的時候,是否也無法斷定在那一刻,他究竟是死是活?”虞玓沉聲道。 石莊愣了愣,青白的臉色上像是浮現掙扎的色彩,片刻后艱澀地說道:“縣尉說得沒錯?!?/br> 虞玓回頭與鄭壽鉉說道:“明府,下官以為此事還有些斟酌的余地。若是石莊在搬運袁萊的時候,袁萊并沒有死,那這罪名與案子怕是要再變上一變?!?/br> 他們這邊說著話,外頭站后面的著實聽不大清。 就有人從前頭傳到后頭,嘀咕著,“怎縣尉這話說著,像是還要給石大善人多加罪名似的?” “怎能如此?那袁萊死就死了,這怎死了都不安生!” “石大善人定然做不出來那種害人死亡的事情來,那縣尉是不是失心瘋了?” 站在門外的書生本是站在縣尉這一頭的,畢竟律法大于人情,可是百姓的嘀咕聲越發大了,這讓他也有點動搖。 這縣尉未免過于苛求了些。 那大堂內,鄭壽鉉倒是一下子就聽明白虞玓的弦外之音。 他沉聲問道:“石莊,你與這袁萊可有旁的過節?” 石莊坦然地說道:“先前曾與他有些爭執,不過后來我妹子走失了,我就懶得再與他理會,只一心撲在尋人上。數日前,他求到我的門下,說是想讓我給他個活計,我想著剛好要疏通那口舊井,就讓中人過了目,請了袁萊幫忙?!?/br> 他有理有據地說著,娓娓道來的嗓音有些沙啞。 外頭聽著的書生給人解釋道:“石家的二姑娘在半月前確實失蹤了?!?/br> 虞玓知道此事,因為石莊在半月前有來縣衙報案。 鄭壽鉉理了理案情,認定此案還有些模糊與斟酌的余地,暫且收押石莊,留待數日后再行審問。 驚堂木落下后,石莊被獄卒帶了下去。 這日的案情卻難得沒給人一種大快人心的感覺,相反甚至還覺得苛刻嚴峻了些。畢竟石莊的為人擺在那里,若是因一場意外而吃罪,著實讓人可憐。 有大漢嚷嚷著,“那縣尉怎生了得,分明是無中生有,還要給那石莊再安個罪名不成?” 書生有心反駁這本就是正常的質問,算不上是刻意偏頗。只是他左右看了看,許是被大漢挑起了心思,不少百姓也是這般認為。他索性住了口,打定主意數日后的審問必定要再來,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鄭壽鉉與虞玓退回內衙,只聽到明府淡淡說道;“赤烏,此案若是處理不當,怕是百姓不服啊?!笔f在南安縣一貫是大善人的形象,而那袁萊又是個貓憎狗厭的痞子,這人的心中自然有一桿稱,人命與人命之間是一般重,可人與人之間又往往不是。 虞玓淡漠地說道:“石莊若當真是心善的人,那他再如何畏懼,也不應當拋尸?!?/br> 鄭壽鉉頷首,“這確實是一個疑點。要去徹查一下石莊與袁萊所謂的矛盾究竟是為何?!?/br> 虞玓欠身,“此事下官會讓人去查?!?/br> 鄭壽鉉擺了擺手,此事了了便自回去后院歇息。 虞玓并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繞回去縣衙的大門,拐進了左側的道路。那正是通往牢獄的方向,經過布滿荊棘的墻頭,他踱步進了獄廳,繞過瞭望的亭子,往南面關押著輕監的監房去。獄卒小跑著跟在虞玓的后面,問清楚縣尉的來意后,趕在他的前頭幫著他開了門。 冬日本就冰寒,這破落狹小的監房更加冰涼。 石莊就站在那小得鉆不出人的窗戶前,聽到門傳來的動靜,不由得轉過頭來。但見是虞玓,忍不住搖頭,“我還以為會是明府?!彼@話說起來就有些刻意嘲諷了。雖然鄭壽鉉算得上是一個有點cao守的文人,可到底不是個合格的明府。而身為富商,石莊許多事情都比常人要看得更透徹。 虞玓讓獄卒在外面守著,跨進這陰暗的屋子內,“我來是有兩個問題想問你?!?/br> 石莊表現得很服從,“縣尉盡管問?!?/br> 虞玓慢吞吞地說道:“你說當日與袁萊在街上發生了碰撞爭執,故而有了摩擦。那么當時,二姑娘在嗎?” 二姑娘這個詞語顯然是石莊的隱痛,一旦提及臉色就微變,沉默片刻后,石莊道:“在?!?/br> 虞玓頷首,“第二個問題,半月前你來縣衙報官,說是二姑娘失蹤了。起初十日.你都很是配合班房的人,內外調查都在一處??蔀楹巫罱鼛兹?,你卻開始不再如之前那般上心?” 石莊冷著臉色說道:“失蹤了十日,又是一位姑娘家,縣尉認為她平安歸來的可能有多大?” “所以你是放棄了?”虞玓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