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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我有娘子,自是不愿的?!庇莴Z挑眉看他,“可若我收了妾室,又有何顏面去對她說不許二字?是因這國法還是家規,若真有,才是大大的不好。 “你做得,她卻做不得?” 虞陟想說此話是胡攪蠻纏,也有那男尊女卑,三從四德,男兒養家之類的說法,只是在看著虞玓隨口而言,卻神色堅定的模樣,他還是忍住了說話的欲.望,轉了念頭說道:“所以你外頭養著的那個院子才那么隨性?” “都是他們各自的選擇?!庇莴Z道。 這口甜酒吃下去,還未到燒心的程度,外頭就有人來尋。這短暫的空閑時間也立刻結束,虞陟和虞玓各自離去,留下那半壺熱酒猶飄著淡淡的香氣。 這日頭翻過了正月初一,眨眼間就到了十五。 府上準備著祠堂祭拜的諸多事宜,染了進進出出的人一身熏香氣息。虞弘似乎早晨熱鬧活潑了些,到了半下午就犯困,被奶媽帶回去歇息。 虞玓回去換了身衣裳,迎面撞上來尋他的虞陟。他看著二郎這一身普通低調的裝扮,硬要說的話還比他往日更加樸素老成些,再配上他嚴肅正經的臉色,就算是再好看的容顏都讓人不想靠近,活似欠了錢似的,“你… …要出去作甚?” 虞玓平靜說道:“前些日子不是說好了,今夜秦懷道他們幾個有約,怕是要晚些才回來?!?/br> 虞陟挑眉,“約在這時間?” 虞玓鎮定點頭,確是如此。 虞陟摩挲著下顎,倒也沒攔著他出去。目送著虞玓的身影在畫廊盡頭消失后,他才放聲嘀咕著,“約在元宵,我還以為他有了什么心上人呢……”說到這里虞陟頓了頓,回想起前些日子和虞玓聊起這個話題時的反應,還是忍不住搖頭。 罷了,虞玓沒這個念想,話癆那么多作甚? 等他開竅,還真不知道得等到何年何月。 … 虞玓并沒有撒謊。 秦懷道那幾個確實是約了虞玓在元宵佳節的半下午吃酒,不過虞玓雖答應了他們,卻不許叫嬌客作陪,搞得他們沒滋沒味地吃了半個時辰的清酒后,虞玓這才翩翩離開。 柴令武盯著酒杯幽幽地說道:“他來作甚?這半個時辰是讓他來盯著咱幾個潔身自好的嗎?” “我都說了虞玓來了就啥好頑都做不得,你們誰敢當著他的面叫幾個歌姬陪酒?”秦懷道攤手,“可你非得叫,可別賴我?!?/br> 這幾個已經算是熟悉,打小一塊玩起來的人,在沒涉及到背后各自主子的利益關系時,倒也還算是兄弟情誼。秦懷道這話說出口,柴令武就忍不住蹬了他一腳,“我倒是敢叫,你能讓那小子不和我起性?” “說的什么話?”柴令武一本正經地說道,“虞赤烏哪里會攔著你?” “哼,看著不會,全程冷臉,我這是給自己找罪受不是?”柴令武惡狠狠地給自己灌了一壺酒,決定今夜不把秦懷道灌醉讓那小子知道知道厲害,定是不給走的! 杯酒碰撞,輕歌曼舞。 圣人特令今夜不做宵禁,與民同樂。長安四處熱鬧非凡,歌舞升平中各色膚色的人混合在鬧騰的坊市間,仿佛以前高高隔起來的墻壁在今日視若無物,百姓們歡笑著走街串巷,街道上流動的人潮在暮色之后愈發擁擠。 巡邏的武卒與士兵們雖嚴肅,可那眼神也同樣是放松歡悅的。有誰在這熱鬧的元宵燈火夜中,還能沮喪著耷拉腦袋呢?就算是那最貧窮的人家也遭不住在兒女的央求,買了塊小小的糕點與家人分著吃。 虞玓站在冰涼的屋檐下,肺腑間都能嗅聞到外面撲來的人間煙火氣??v然相隔甚遠,那歡聲笑語依舊隱約在耳畔,如此纏繞不舍。這座城的歲月并不長久,可這坊墻數十年的回憶悠悠,也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識,變得雍容華貴了起來。 寬大的衣袖蓋在身前,虞玓攏著手老神在在合眼側聽,仿佛完全不知道今日邀約的人,從容淡定地赴約靜候。 紅鬃馬就站在院中,伸長脖子彎下頭顱,正甩著馬尾巴悠閑地拽著庭院中的些許枯枝。這里想來是常有人打掃,只是傍晚大雪終究是壓垮了過冬的枝芽。 夜色凄寒,吐息間有白霧繚繞,虞玓長長出來口氣,望著那正玩得開心,馬蹄包裹著布條完全沒有畏寒怕冷之癥狀的紅鬃馬,正打算轉身去給她尋件小毯子,拂衣轉身—— 嘎吱,嘎吱…… 有步履踏雪而來。 寂靜得只有虞玓孤身在此的庭院內,總算是響起來除開紅菩提拽著枯枝外地動靜。 虞玓幽幽吸了口氣,寒意倒灌進他的胸腔,徹骨冰涼的冷意讓他頭腦極為清醒。他長身而立,站在數級臺階之上回眸望去。華服青年漫步而來,身后并無士兵隨侍,一如這庭院大宅最初至終的孤寂,仿佛寬敞的院落只容得下一個虞玓,再加塞一個他。 “我曾下了一個賭注?!?/br> 虞玓原是要下了臺階,畢竟他站在上頭確實不大合適,卻被華服青年這句話釘在了原處,不自覺蹙起眉頭來。說實在的,上一次所謂的賭注給他留下的印象并不美妙。 “如若今日赤烏當真應邀赴約……”他拖著慵懶帶笑的嗓音,悠揚地說著自在的話語,“那么今日什么事情都不會發生?!?/br> “曾之一字,是否意味著您改變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