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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孫皇后是世家出身,行事做派自有氣量,她的視線帶著一種平靜而厚重的力量,落在李泰的身上時,頗有種承受不住的重壓,“其實這兩件事,合起來,便是一件事?!?/br> 李泰心驚rou跳,當即重重磕頭,“孩兒不敢!” 長孫皇后說話的語氣很平和,不輕不重,不急不緩,如同脈脈清泉,“我兒有鴻鵠之志,我如何不知?” 李泰僵住身子,在這樣的深秋時節,他的后背竟是滲出了冷汗。 他想給自己辯解些什么,可這張嘴卻是張不開來。 “太子只比你長一歲,你只是比他晚出生這一年的光明。一個便是未來帝王,一位卻只能止步于一人之下,尤為不公。魏王泰當是這般想法?!?/br> 如此正式而淡漠的稱呼,總算讓李泰撕開了喉嚨那種莫名的寂靜,掙扎著說道:“孩兒并未有這樣的想法?!?/br> 長孫皇后搖頭。 “宮廷內外,除幾位不便于行的年老大臣外,只你得了出入坐轎的殊榮。難道不以為喜?圣人大封諸子,年過十五皆離京盡歸封地,唯獨你留待長安,日日召見如舊。難道不以為榮?我這一脈所出,只你一人獨有男丁欣兒,更是教養在宮中,諸子中只你有這般的待遇。難道不以為樂?”她一樁樁列出來,李泰就越發汗津津。 他不敢言。 李泰確實心有不甘。 只從未想過這般念頭會直接被長孫皇后戳破,他自以為……有些東西是瞞得住的。 長孫皇后像是看透了他的想法,淡然地說道:“圣人,總歸對我所出的孩子有所偏愛。故而縱有些苗頭,不是不知,只做無視。然‘天地定位,君臣之義以彰;卑高既陳,人倫之道斯著?!四耸ト嗽t令,魏王泰,太子既是你的兄長,卻也為君!” 君臣君臣,總不能亂了尊卑。 長孫皇后當頭呵責,便是李泰也不敢與之交鋒,諾諾不敢言。 她卻是有些失望。 若是李泰態度強硬些,那長孫皇后倒是瞧得上他這份膽量,“你之不甘,只在年歲,還是你認為你在其位,能比太子做得更好?” 此事的遮羞布被長孫皇后撕開,李泰梗著脖子說道:“二者皆有。我不認為我一定強于大哥,可倘若我在那位置上,我定不會輸給他?!?/br> 長孫皇后幽幽地說道:“既如此,太子占了嫡長,你又僅能做到不輸給他的地步,為何要這般麻煩,來換你坐這位子?” 李泰一愣,一時不知道要說些什么。 長孫皇后頗有深意地看他,忽而說起一事,“貞觀二年,京畿、關內等地旱饑,此事你可記得?” 李泰狐疑,然此事確實印象深刻。 貞觀改元后連續三年,諸地皆有旱情發生,貞觀二年尤為嚴重。圣人命使臣巡視各地,幫助災民贖回賣掉的孩子,甚至自陳己過,大赦天下。 長孫皇后道:“若是你,當如何處置?” 李泰不明皇后的意思,卻有種至關重要的錯覺,抓著這片刻的靈光思忖,然后說道:“派使臣賑賜百姓,必要時各地開義倉與常平倉賑災;若本地糧倉不足,或是移民就粟,或是移粟救民;若有饑民慘死,需掩埋暴骸……” 李泰洋洋灑灑說了將近一刻鐘的時間,當是盡善盡美,各種法子齊出,且都是有所成效的辦法。足以看得出來李泰對賑災此事確實是下過一番苦功夫,并非泛泛而談。 長孫皇后頷首,微笑著說道:“那年四月,太子出宮探訪隱世大儒,翻年方才歸家。此事,可記得?” 同樣的問句讓李泰心生警惕,但不得不答,“記得?!?/br> “彼時圣人派使臣巡視各地,太子知曉后,請命跟隨使臣而去。圣人不允,太子花半日的功夫勸說,得圣人允諾后,在四月開拔離宮,當時他身邊只跟著二十護衛?!?/br> 長孫皇后的第一句話,就讓李泰心神動蕩,他從未聽聞此事! “明面上御史大夫杜淹巡檢關中,而太子暗訪諸州,連殺一十八位瀆職的州縣官員。每到一處便參與賑災事宜,待稍有成效便抽身離開。九月途徑河南道,其州內因霜災飽受饑荒,太子在此停留兩月相助,而后才啟程歸京。此去來回,耗時九月?!遍L孫皇后眼神平靜地看著自己的四子,“魏王泰,如今你再把方才你說的話說一遍?!?/br> “你之于太子,如何?” 李泰連呼吸都有些艱難。 這件事不管是朝野還是宮闈,他從未聽說過。如果不是說這話的人是長孫皇后,他甚至要以為這是如此滑稽可笑的謠言,可偏偏……讓他方才所說的那些話都成了空談。 他所答,僅是前人總結的正確答案。 而長孫皇后想要看到的,遠不止如此。 ——連殺一十八位州縣官員。 光是這一點,李泰做不到。 不是他無法做到此事,而是其果斷與從容……李泰尚不能至此。常言道將在外軍情有所不受,當初的災情或許如此,可若是他手握寶劍,可這把劍能不能斬下去卻依舊是兩說。 牽一發而動全身,其后種種的罪責名聲等諸多問題,即是牽絆得人不能行的種種緣由。 而當年,太子才九歲! “阿耶,沒有責怪他嗎?”李泰艱澀地說道。 長孫皇后眼眸清幽,“他歸來后自請削去太子之位,不過你阿耶不允?!?/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