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
姜皚眼簾耷下,心中的負罪感騰升,數著步子走到他跟前,懊惱的開口:“我剛才是一時情急才那么說的?!?/br> 江吟抿下唇角,主動去牽她的手,就算她下意識掙扎,依舊強硬地握住。 “是我讓你沒有安全感了嗎?” “……”她嘴唇動了動,沒說話。 “試著相信我,不好嗎?”他頓了頓,復又說,“所有的壞情緒我與你一起分擔,你的所有不安和小心翼翼,在我面前,都可以全部卸下?!?/br> 姜皚反應了十幾秒,抿了下嘴角,忍住心中翻涌的情緒回握住他的手。 “江吟,你感受到了嗎?” 她的手在不停的顫,只要她有意識地接近他,心底那捧火苗簡直要把她燒灼。 姜皚語氣淡淡,陳述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實,“一個連牽手都困難的女人,你要她怎么和喜歡的人擁抱,接吻?!?/br> 江吟感受到她的不安,牽住她的力道加大,“我們可以慢慢來?!?/br> “現在你可以忍受,如果我的病一輩子不能好,你就要忍受我一輩子?!苯}固執地盯著他,“我不想那樣,想想就好難受啊?!?/br> 江吟黑眸漸沉,攥住她的手順勢把她拉向自己,姜皚沒穩住,直接跌到他懷里。 隔著薄薄一層睡裙,坐在他腿上。 男人修長溫熱的手指搭在她腰間,掙扎之際傳來布料摩擦的曖昧聲響,姜皚感覺她那顆心簡直像被放在油鍋上煎,他輕淺的呼吸鋪落下來,就像燒烤佐料。 勢必要把她最后一丁點理智燒光。 江吟環住她,微挑起嘴角,“不試試看怎么知道?” 姜皚放棄掙扎,呼氣很重,“如果失敗了呢?” 他稍頓,下巴抵在她肩窩處,聲音悶沉,卻帶著不可置喙的堅定。 “那就找別的辦法,直到痊愈為止?!?/br> 他絕不會像四年前那樣放開她了。 這輩子都不可能放她走。 ** 姜皚睡著以后,江吟將林深發來有關周氏的資料看完,夜色深沉,凌晨一點鐘的月光皎潔明亮。 與t.k合作不成,野心勃勃的周氏父子準備另辟蹊徑,他們自認為掌握了治療儀的核心科技,可以趕在t.k產品上市前搶先研制出好占領中國市場。 簡直異想天開。 他闔上電腦,語音通話還在繼續。 周氏放出消息,與t.k合作不成轉為競爭對手,此事在業內是少有的撕破臉皮拉鋸戰。 “我這里有段音頻,你明天交給警方?!苯鲝奈臋n中調出今天下午姜皚交給她的錄音文件,“不必留情,一切按正規手續辦妥?!?/br> 林深愣了愣,“一點兒情面都不留嗎?” 江吟聲音清冷,殺伐果斷,“對于出賣公司來滿足自己嫉妒心的人,你要給她留什么情面?” 對方不再多問,“好,我明天去辦?!?/br> 江吟揉著發脹的眉心,看了眼掛鐘,“很晚了,今天先到這?!?/br> 林深不放心,躊躇片刻終于將心底的疑問說出口:“江總,這次和周氏對抗,您現在真的沉得住氣?” 寂靜的空間內只余下男人輕敲桌面的響聲。 半晌,江吟被他氣笑,“林深,之前多艱難的日子都挺過來了,現在你問我這個?” “……也是?!?/br> 林深自打江吟接手t.k以來,便為他做事。 謝董剛去世那會兒,t.k股票下跌停盤,資金鏈斷裂每一步都舉步維艱,多少人虎視眈眈要把這塊大餅吞食入腹。 比起以前,這些算得了什么。 電話收線,江吟朝臥室走去。 房間里只開一盞柔和的壁燈,照亮床頭一隅。白色的棉被縮起一團,依舊是自我保護的姿勢。 他掀開被子一角,放輕動作躺進去。 旁邊的人兒感受到熱源,嗚咽一聲,試探地靠過來。 姜皚穿著睡裙,隨著她的動作,領口敞開,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肩膀。 試探過后,她整個人抱住他。 房間里空調不如壁爐保暖,她睡了四個多小時,被窩里仍是一片冰涼。 好不容易找到熱源,側臉貼在他胸口,挑了個舒適的姿勢窩在他懷里。 江吟發現自己好像做錯了什么。 被她緊緊抱住,手指不小心觸碰到她裸露出來的肌膚,碰過的指腹燃起火苗,guntang炙熱。 他眼底涌出異樣的情緒,緊緊閉上眼,試圖壓住身體最原始的反應。 額角的青筋突突亂跳,好不容易穩住呼吸,殘留的睡意被驅散,空望著天花板發怔。 江吟斂神,忍不住想。 四年前,那樣孤獨的夜晚,東京街道繁鬧,她坐在狹小的房間里。 背影淡薄無助。 單是聽尹夏知的描述,他的心就疼得無法抑制。 第29章 晚來欲雪(5) 姜皚睡得很不安穩,應該是做了噩夢,抱住江吟的腰死死扣住不肯放手。 偶爾嗚咽出聲,纖瘦的脊背開始顫抖。 江吟不敢輕易叫醒她,只能不停安撫加以慰藉。 冬夜漫長,清晨五點鐘,夜幕不見消退。 有微光透過窗簾罅隙泄入,s市第一場雪無聲無息降臨。 姜皚從夢中驚醒,眼角掛著淚珠,思緒渾渾噩噩,等她緩過神來才發現自己正呈一種親昵的姿勢窩在男人的懷里。 她抬頭,江吟清淺的呼吸鋪落下來,人還沒醒。伸出手摸了摸他下巴處冒出來的青色胡渣,稍一觸碰,男人皺起眉,憑意識拉回她作怪的手。 二十歲時候的江吟,和二十六歲的江吟,有什么區別? 姜皚想。 大概是藏于心底的溫柔會選擇一種最妥帖的方式表達出來。 四年的時間,她可以嘗試收起渾身的棱角與尖銳,而他亦然。 七點鐘,江吟一貫的生物鐘將他叫醒,懷里已經空了。 他睜開眼環視房間許久,沒找到姜皚的身影,翻身下床,走到門口時腳步有些許遲疑。 他怕打開門之后,所有的地方都找過,依舊找不到她。 怕她消失,怕她不告而別。 踟躕三秒,江吟旋開門把。 廚房內清晰可聞的水流聲傳來,他快步走過去,看到站在冰箱前挑選蔬菜的人,高懸的心霎時落下。 姜皚眨眨眼,“你醒了啊?!?/br> 江吟眼簾垂下,良久對視后,他說:“火開的有點兒大,面會煮爛?!?/br> “……哦?!?/br> 姜皚看著男人交代完,又繞回原房間,估計是去洗漱。 那他剛剛來是做什么的? - 林深效率高,昨晚交待的事兒今天就辦好,下午警方會上門帶走涉嫌泄露合作案的員工進行調查。 江吟坐在落地窗前打電話,背影頎長清癯,搭在膝蓋骨上的手指曲起,骨節利落分明。 他低著頭,表情有些冷,察覺到姜皚的視線,猝不及防抬眼,兩人的目光撞上。 姜皚匆匆低頭,吃了口極其軟糯的面條。 默默感慨,火真的開大了,下次要調小一點。 江吟收線,坐回餐桌前。 “你的工作簽證是明年到期?” 姜皚算了算日子,“明年三月份?!?/br> 江吟了然頷首,“下午跟我回趟公司吧?!?/br> 她握住筷子的力道下意識加大,抿下唇角神色猶豫,“我可以不去嗎?” 江吟掀了掀眼皮,靜靜凝視她,眼神安靜又專注,那股無辜感又襲來。 姜皚覺得自己的良心瞬間被扎了一刀。 他為她做了那么多,現在這個小小的愿望,她都沒法滿足。 可是外面人好多啊,頂層那群知道她病情的人,有意無意間投射而來的憐憫目光,真的讓她好難受。 姜皚咬住嘴唇,手指微動,越過半個餐桌勾住他的手。 “我可能沒辦法面對頂層的那群人?!庇滞桥矂訋状?,聲音低緩,“但我想試試,去接觸外面的世界?!?/br> 雖然她沒有多說,江吟卻清楚的知道,她做出的努力與讓步,一切都是為了他。 “不過……你可不可以幫我把門外的雪弄干凈?!卑肷?,面前的姑娘揪了下頭發,表情苦惱,“早上我出去,太滑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