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姜皚看著手中他遞過來的大衣。 眸光暗了暗,不著痕跡往后退一步,下一秒。 “彭”的一聲關上了屋門。 【關.注.威.x.公.z.號:甜.瓜.推.文】 第26章 晚來欲雪(2) 江吟解領帶的動作頓住,望著眼前緊閉的大門眸色漸深。 他摸向口袋,里面有尹夏知給他的備用鑰匙,為了防止姜皚把自己鎖在屋子里不讓別人進入,她做足了預防準備。 慢慢將鑰匙旋入鎖槽,江吟不自覺回想起剛才她站在自己面前時的模樣,單薄瘦削的肩無助地瑟縮起,眼眶泛紅,像是哭過很久。 尹夏知的話隱隱回蕩在耳畔:“江吟,這四年她很努力的想要康復,想回國,但她害怕,怕控制不住自己,怕傷害你?!?/br> 她是那么驕傲的一個人,就算縮在情緒的蝸殼負隅頑抗,沉溺于情緒的陰暗面,也想要向陽而生。 只為了能回來,和你好好地在一起。 江吟沉吸一口氣,推開門,毫無光亮的房間仿佛與整個世界格格不入,每處角落都散發出逼仄陰沉的氣息。 厚重的棗紅色曳地窗簾遮掩住窗外刺眼的陽光,一點兒都不給溫和的光線趁機而入的機會。 客廳里沒有活人的氣息。 他走到窗前拉開半扇窗簾,借著光線將整間房子看清晰。 布藝沙發上依舊套著防塵袋,羊毛地毯一路延申至走廊盡處,壁爐中的火苗微小,漸要熄滅。 周圍的溫度冷下來,只穿一件襯衫抵不住屋里的寒氣。 江吟握住窗簾的手加重幾分力道,就要全部拉開始時,角落中傳來輕微一聲響。 是玻璃器皿掉落在地的聲音。 珠子滾落幾圈,終于停住,他順著軌跡往過去,微瞇起眼。 “不要……拉開?!?/br> 姜皚蜷坐在角落,赤腳踩在地毯上,腳骨線條繃起,與青色脈管交錯,襯得周圍的皮膚有種病態的白皙。 她身上穿著一件白色睡裙,腳踝漏在外面,怕冷地往裙擺里縮。 江吟站在原地,將尹夏知告知的一些注意事項又從腦海中循環一遍。 “現在她處于雙相障礙,拒絕接觸外界事物,還沒有發展成躁郁傾向。你需要做的就是,穩住她的情緒,不要讓她產生厭棄自我甚至是厭世的悲觀態度?!?/br> 他蹲下,撿起那顆原本應該在他大衣袖口處的衣扣,放輕腳步走向她。 姜皚漆黑的眸底一片茫然,沒有焦距,聽到他的腳步聲后不自覺環抱住自己。 一種自我保護與防備的姿勢。 她抿下唇角,抬頭看了他一眼,視線定格在他掌心里的那顆珠子上。 江吟伸出手,把黑色琉璃紐扣捧到她面前,“喜歡這個?” 姜皚仰起頭,長睫輕顫,仔細看著他的眼睛,最后喃喃自語般的回應他:“這個,像你的眼睛?!?/br> “很漂亮?!?/br> 江吟停頓住,彎起嘴角,靜靜回視她,黑眸中蘊著點點亮光,像是揉碎了漫天星辰撒入其中的明亮。 “皚皚,我們回家吧?!?/br> 姜皚咬了咬下唇,垂頭,側臉隱匿在陰影中,只露出無辜垂落的眉眼。 “這里就是家?!?/br> 爸爸沒有離世前,他們一家三口住了十年的地方。 江吟眼瞳微驟,沒有繼續觸及她的傷心事。 “哪里是臥室?” 姜皚沒說話,寂靜片刻,站在面前的男人抬步朝走廊內側走,她連忙抓住他的衣擺,固執地凝視他,“你要走了嗎?” 未等他開口,姜皚松開手,“算了,你走吧?!?/br> 別出現在她面前,別試圖靠近她,現在最好的情況是兩不相擾。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又病了。 說不準哪天,出現躁郁傾向,會控制不住自己,開始歇斯底里。 那種暴躁的樣子太丑了。 她不想讓他看到。 江吟停住腳步,低下頭,語調平和,“我不走?!?/br> “……”姜皚蜷起的腳趾動了動。 他繼續說:“光著腳會涼,我去給你拿鞋襪?!?/br> 姜皚抓了把頭發,試圖用這種方式讓自己冷靜下來。 須臾,她撐住地面起身,坐太久猛地站起來,眼前開始發黑。 江吟伸手扶住她,“怎么了?” 他溫熱的手指擦過胳膊處的皮膚,姜皚眨眨眼,下意識抽回手臂。 江吟手心里霎時空落起來。 “我自己去拿?!?/br> 說完,姜皚噌噌噌幾步跑進對面的房間,手指扣住門沿,回頭看他。 黑漆漆的眼瞳里有很深的情緒,既想接近,卻又抗拒。 她收回視線,側身進入房間。 “咔噠”一聲,于寂靜的房間內清晰可聞。 門被鎖住了。 江吟揉了揉發漲的眉心,忍不住承認一個事實,他又被阻隔在門外,拒絕靠近了。 姜皚從衣櫥里掏出棉襪套上,踩在綿軟的地毯上趴在門口聽外面的響動。半晌,她皺起眉,沒有聽到任何動靜。忍不住將手搭上門把,稍稍擰開幾寸,門還未打開,她回過神來,猛地把手縮回來。 后退幾步,整個人埋入被子里。 這個房間沒有地暖,連基本的暖氣供應都沒有,一床薄被裹在身上也保存不了多少溫度。 姜皚抬起頭,蹭掉眼角的水漬。 過去了十五分鐘,他應該走了吧。 又只剩她自己了。 ** “雙相障礙是一種心境障礙?;颊叩臓顟B常常坐在情緒的“秋千”上大起大落,欣喜與悲傷來回交替。欣喜時過度愉悅,情緒高漲,這時他們有異于常人的智商;悲傷時遲滯懶散,睡眠增多。世界上有許多著名人士曾患有這種疾病,藝術界的貝多芬,梵高,舒曼?!?/br> 江吟關閉網頁,抬眼看向那扇緊合的門,黑眸中有濃重的情翻涌上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他握著手機機身的手垂下,手機落入沙發里。 他在客廳里三個小時,其間抖落掉防塵袋上的灰塵,將客廳收拾好。 布藝沙發是前幾年的款式,坐墊有些硬,他打電話讓謝權幫忙買了新的。 模樣相似,卻找不到同款。 既然她覺得這里是家。 那他就幫她將這個家規整好,盡最大可能讓她開心。 五點半,賣家具的人送貨上門,江吟打開門,眸光稍冷,“動作輕一點兒?!?/br> 安裝工收回剛才叫門的大嗓門,被他的氣場壓得不由自主點頭答應。 客廳大,他們一群人動作麻利抬進來沙發,以及白木餐桌。 窗簾也是新的,和御河山莊同款色調。 江吟坐在陽臺,翻出醫學上的治療方案仔細研讀。 比照起其他患者,姜皚的癥狀并不算嚴重,只是單純的抗拒外界交流。 或許,這是上面說的第一階段。 七點鐘,萬字的分析方案見底。 江吟起身走到臥室門前,輕輕擰開門把,發現鎖已經被她打開了。 推門而入,房間內亮著一盞暖黃色的壁燈,將整個房間照的暖洋洋的。 大床上拱起一小團,被子外露出她的一截長發。 他走過去,俯身拉開被角。 姜皚好像感知到什么,手指微動,把被子又扯回來。 長長的睫毛覆蓋住眼瞼下方,細密的光線穿過罅隙落下一層似有若無的影。 從兩點到七點,五個小時,不能再睡了。 江吟沉聲叫她的名字,“皚皚?!?/br> “……”床上的人兒翻了個身,背朝外,不理會他。 江吟俯身捏住她的耳垂,聲線壓低,“再睡,我就要走了?!?/br> 五分鐘后。 姜皚的睫毛顫了顫,不情不愿睜開眼,看到眼前的男人仍站在這,小聲嘟囔,“你怎么還不走?!?/br> 江吟知道她現在不會乖乖聽他的,索性俯下.身,攔腰抱起她,手臂勾起她的腿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