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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少林寺有個寶貝,我很想要?!?/br> 無花于神水宮一行無功而返,回少林寺后閉門不出。不過六日,忽有門下師弟敲門,說是寺外有一小乞丐點名要找他。 原以為丐幫的南宮靈有事找他,見了小乞丐,才知是個人之事。 小乞丐收了別人的銀錢,托他轉交給無花一張信筏,上面寫著:神水。 無花心中一凜,信筏團成一團窩在手心。他說不清心中是何情緒,興奮激動有,警惕亦有,任誰無藥可救時卻有人送來一方良劑,說不高興是假,隨之而來的是高度的警惕心。 送信的人是誰? 如何得知他想要的東西? 有什么目的? 他有想過是司徒靜,又立馬被他否決。那日司徒靜遲遲未現身,大有可能被人發現,神水宮人又對他的態度如一,所以發現事情的不是神水宮人。 無花定定神色,彎腰溫聲尋問小乞兒:“差你送信的可是一姑娘?她可還留下口信?” 小乞兒見面前的和尚平易見人,撓撓頭,不好意思道:“是姑娘,好漂亮的姑娘!你怎么知道她還說了其它的?” 無花耐心十足,微笑問:“她說了什么?” “她……她說明日午時在城里的天香酒館等你?!?/br> 無花點點頭,溫和地摸摸他的腦袋,笑著道:“多謝小施主?!?/br> 小乞兒咧開嘴,露出缺倆大門牙的黑洞,突然道:“她還有一封信給你?!?/br> 無花一頓,看著他。 他黝黑的小臉浮出兩朵紅云,扭扭捏捏地低下頭搓著手上的污泥,說:“她說……說要你先……付銀子,才能給你?!?/br> 小乞兒說完埋下臉。 世上有兩種職業買東西不要錢,一是乞丐二是和尚,乞丐向人乞討,和尚向人化緣。 無花沉默一瞬,捏捏纏在手腕的念珠,溫聲道:“用其它東西替代可好。貧僧與丐幫的少幫主有一點下棋之情——” “好好好!”小乞兒本想說不好,一聽到有關丐幫的事,頓時一拍胸脯,小小的年紀倒生出一種豪放的氣度,高聲道:“少幫主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這信你快快拿去,什么也不用給!” 無花微微一笑,接過信筏,上面比第一張多了兩字:易物,金絲甲。 他的笑容一凝。 打發了小乞丐,他邁著慢悠悠的步伐進入寺廟,穿過練武場,步入自己的房間。一進房,立馬關門,無花盤腿坐在桌前,雙手合一,轉動念珠,雙眼闔眸,嘴里輕輕念著什么。 室內,煙氣繚繞。 燒完一炷香,他凝視著香爐里的殘物,又合上眸。 時間拉長得很慢很慢,無花轉動念珠的速度愈來愈快。夜晚降臨,他倏地睜眼,起身出門。 金絲甲是何物呢? 是防身至寶,穿在身上刀槍不入、水火不傷,昔年為爭奪金絲甲,無數江湖人為之喋血。 這件金絲甲后來落到小李探花手上,他則轉交給少林寺保管,并希望它不要再落入江湖中。 然而無花以為少林寺也身在江湖。 現在江湖上,人人討論的是藏寶圖,容蛟坐在天香酒館二樓包間里,耳邊的高聲爭論不斷涌入。 “我在三日前見過幾批人一起搶奪藏寶圖,好家伙,殺得眼都紅了!” “那真是藏寶圖?不會是假的吧?” 容蛟搬張椅子對著窗戶,人斜躺在椅子上,雙腿架在窗沿上,悠悠地飲著杯中酒。果酒有幾分甜意,酒液呈緋色,幾瓣桃花浮在面上,初升的陽光折射進去,煞是好看。 一點紅躺在房檐上,聞了聞酒壺里的味,桃子香的香甜味讓他皺了皺眉,遲疑著抿了一小口,眉頭皺得更深。 杯中酒液殆盡,素衣白襪的和尚從窗戶進來。 容蛟架到窗沿上的兩條長腿差點把人絆倒,他忍俊不禁:“我以為只有賊才會不走正道。東西帶來了?” 他曾用這句話問過司徒靜,現在用來問無花。頓時覺得自己像個土匪,在這一夜夫妻的兩人間來回敲詐。 他想著想著悶聲笑了起來。 無花默默看著他,“還沒請教過閣下的名號?!?/br> “容飛,無名小輩?!比蒡哉f著,把酒杯往無花的方向一伸,笑得眼彎彎:“和尚要破戒嗎?” 無花靜靜地站在那兒,周身空靈的氣度與酒館的表面浮華格格不入。再認真去看時,就會發現他好像已融入酒氣中,不留心根本察覺不到房里還有他的存在。 容蛟伸胳膊伸得累了,撇撇嘴自己干了,笑著往他的下三路看,“我忘了,和尚已破過戒了?!?/br> 無花微微垂眼,姣好的面容上帶著淺淺的笑容。 容蛟警惕地直起腰身。 無花抬起眼,眼里不見多余情緒。他道:“東西帶來了?” “嗯?!比蒡钥捎锌蔁o的點點頭,目光往他周身巡視,“你呢?” “很好?!?/br> “很好?” 無花的眼眸忽然變得幽暗,放在念珠上的手蠢蠢欲動。 容蛟感到了一絲殺氣。殺氣不是從無花身上散發出來的,是從樓下傳來的。 樓下的爭論一直沒停,一點紅步入酒館,他的臉色依舊慘白如死人,細長的眼睛里發出猛獸般的冷光,他看酒館大堂里的人的眼神像在看一條條菜板上的死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