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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煥一頓,“昨天晚上?” 李承思立即干咳了幾聲,“公子放心,我一晚上都守在這里,沒人進來打擾?!?/br> 但盡管如此,這薄薄的門扇不夠隔音,最開始李承思還是聽的面紅耳赤,施了術才熬了一晚上。 “他找我何事?”厲煥淡然道。 “多半是有關于方公子之事吧,聽說方氏那邊近幾日就要啟程回去了?!?/br> “我去見他們,你就在這里,不要讓任何人進去打擾他?!眳枱ǖ?。 李承思連連接應。 等他人影走后,李承思才看那緊閉著的房門,心里一陣唏噓。昨天夜里的燈直到三更才熄,今天方寧書應該還好吧? 李承思所猜不錯,方馬城特意約來厲煥,的確是為了說方寧書之事。近幾日住在青元門,那二人如膠似漆的模樣已然見慣,任憑他再怎么不舍自己的寶貝孫兒,也不得不承認,這兩人確實登對。 作為伴侶而言,普天之下并未有人比厲煥更加優秀。 看著這個即便被奉作尊者還對他很是謙遜、豐神俊朗的年輕人,方馬城笑呵呵的摸著胡子:“你與書兒昨夜休息得早?” 厲煥含首,笑道:“阿爺可是有什么要事與我囑咐?” 方馬城被這一聲“阿爺”叫的心情大好,朗笑幾聲:“也沒什么大事,只是與你說一聲,我們過幾天便回方氏了?!?/br> 他話罷,看向外面,聲音有些不易察覺的感嘆與落寂:“……你與書兒,很好?!?/br> 厲煥不言。 許是想到又要許久見不到方寧書,方馬城不由便有些話多起來:“我那孫兒,自幼嬌養,自從遭了事兒后啊,便長大了,有時候常常便讓我覺得心疼,又有些陌生,”方馬城話到此處,卻感覺有些不妥。 對自己的孫兒,怎么能用陌生來形容? 遭遇那些的時候他都不在他的身邊,短短的幾日,被自己的母親害得險些命都沒了,又被自己的父親幾番置之不顧,再怎樣強大的人,面對這些,哪兒能不產生任何變化? 眼里不由又有些發燙,方馬城長嘆了口氣,忽而起身,朝厲煥作禮道:“老夫治族無方……當年尊者救書兒一命,老夫如今依舊感激不盡……” 厲煥中途將他的禮截了下來,語氣淡淡。 “阿爺莫要如此客氣,我曾也被阿書救過,我們二者之間只在于情,并不在這些虛禮,阿爺非要這般待我,真教我不知如何是好了?!?/br> 方馬城眼眶微紅,見他如此,便也不再執意行禮,輕輕搖頭嘆息:“此去離開,若想再見書兒,便不知何時了?!?/br> “若他想回去,我便陪他一起?!眳枱ǖ?。 已經活了六十多年,方馬城一些事情自然看得清楚。 他們在這里逗留這么長的時間,卻依舊不聽書兒松口,便足以看出他對方氏已然失望透頂,是怎么都不會再回去了。 并未應話,他只笑道:“倒也無妨……我若念他,便來青元門便是?!?/br> 兩人談了不短的時間,中途鶴輕元來過幾次,對厲煥是橫豎看都不滿意,近乎苛刻的提出了數不清的要求。厲煥今天的心情極好,對他的態度也不在意,一一應允了,才讓不甘心的鶴輕元終于閉了嘴。 直到將近中午,他才從方氏這里往回趕去。 回去之后,又睡了一覺的人已經醒來,將身上的痕跡用高高衣領的衣服遮住,面色俊朗的端坐在一旁,看不出半分異樣。 厲煥看到方寧書就心房塌軟,輕輕彎唇,“怎么不再多睡一會兒?” 方寧書瞥了他一眼,現如今羞恥過后也冷靜了下來,“我還沒那么虛,你去做什么了?” “去見了阿爺?!?/br> 阿爺?方寧書挑眉,這人是哪里蹦出來一個阿爺? “你阿爺,”厲煥看他疑惑,便笑著解釋道:“他與我說過不久他們便要回方氏,將你托付給我?!?/br> 聽言,方寧書卻顧不得調笑他如此理直氣壯叫方馬城阿爺,抿了抿唇,眼里劃過一絲復雜。 以為他是想家,厲煥道:“你想回去嗎?若想回去,我陪你去住?!?/br> 方寧書搖頭。 對于方馬城對他的好,他心中感動,卻總有一些難以放開、和難以與別人傾訴的負罪感。 他只是借用這個身體活在這個世界的人罷了。 鶴輕元對他的好是在他來了之后的轉變,可以接受,但方馬城,卻自始至終,無關于這個軀殼的人是好是壞,都將他視為親人維護,不含任何其他的目的。 如果心安理得的接受他對自己的好,那不就是在欺騙對方? 方寧書會報答,會孝順,但是卻不知道該怎么面對。 “你在想什么?”厲煥低聲道。 方寧書從思緒中拔出,抬頭看去。 厲煥在他面前,身體蹲下到與他平視的程度,注視著他的神色,“不管你想不想回去,都有我陪你,為什么心煩?” 方寧書沒想到他居然對自己的情緒察覺這么敏銳,頓時有些不自在,目光游散,含糊道:“也沒什么?!?/br> 這個問題,他怎么能和厲煥說? 厲煥手覆蓋向方寧書的手指,眸中微暗,斂眸,啟唇忽道:“我們合籍吧?!?/br> 方寧書頓時一愣:“……合籍?” 這個詞他自然知道,就像自己世界中的結婚、領結婚證,是修士世界正式向別人公布對方是道侶,登記成冊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