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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挽棠后頸的汗毛瞬間被他喊立一片。 捫心自問,這個昵稱無論對沈晏還是對他,都是過于甜膩的,沈晏只有兩種情況會這樣喊他,一是哄他的時候,放低姿態,軟言相向;另一種是挑釁他的時候,故意用這樣的稱呼來惡心他,一般這種情況,師挽棠都會直接用“晏晏”懟回去。 可是眼下,他卻不知道如何處理了。 沈晏的擁抱非常緊,緊得像要將他箍進骨子里,這個男人在他頸側吞吐著溫熱的氣息,將五官連眼帶嘴一股腦埋進他頸窩里,不依不饒地以這樣奇葩的姿勢將自己藏進他的懷中,有那么一瞬間,師挽棠覺得沈晏似乎脫力了,他戰斗了太久,已經沒力氣了,所以將脆弱的軀殼藏進愛人的身后。 師挽棠瞬間拋卻那些別扭心思,敏覺地問:“怎么了?翼往森林發生什么了?” 沈晏深深地吸了一口蘊著他體溫的氣息,像是將那碗熱湯整碗灌進了自己的喉嚨里,燙得他連腳趾頭都蜷縮起來,他頭埋著,甕聲甕氣:“……沒事,叫你一聲?!鳖D了下,又低笑一聲:“這會兒怎么不嫌惡心了?嗯?棠棠?” 師挽棠要不是被他箍著,非得踹他一腳,心道你這樣子,我哪里還管得這些?!狗男人真就站著說話不腰疼。 他又扔了兩個大衛生球,無語道:“被你惡心多了,習慣了行吧?你再裝,轉移話題的技術還能再生疏點?!?/br> 他艱難地從沈晏的桎梏中扭過身去,仔細地盯著后者的神情,有那么瞬間似乎是想責難的??伤粗蜿虦厝岬拿加钪须[晦的疲憊,嘴唇微張,終究是什么都沒說,以安慰的姿態將這人抱進懷里,手掌一下一下地拍著他的后背。 “唉……走吧,回去了?!?/br> 這天晚上,沈晏睡得格外沉,一開始只是躺在師挽棠的腿上,由他有一下沒一下地捋著自己頭發,聽他喋喋不休方才聽來的瑣事。 “我是發現了,你的這位未婚妻,對那呆子絕對是真愛,今天晚上事情鬧得這么大,她竟然還在宗主和長老們面前為他撒謊,葉尋峰從劍峰門養的敵對分子一躍成了拯救扶搖宗關門弟子的座上賓,纖纖姑娘為了維護他瞞天過海扯謊眼都不眨一下,老沈頭,我感覺他倆這樁事,能成?!?/br> “……老沈頭又是什么鬼?”沈晏無奈地翻身,望向他神采奕奕的面龐,“她不是我未婚妻,婚約本來也沒成,交還庚帖,澄清一下,咱們這事就算過去行不行?” 師挽棠垂眼瞥他,“行啊,你先澄清了再說?!?/br> 沈晏:“……” 師挽棠俯身咬他,含糊道:“逗你玩的,你的事情,你自己處理,我真不生氣?!?/br> 沈晏勾住他的脖頸,加深一吻,兩人黏糊糊地親了會兒,師挽棠又坐直,把玩著他的頭發,繼續未講完的八卦。 “你小師弟我給你揪回來了啊,他肯定有事瞞著你們,最好找時間問問,別一不留神被狗男人拐跑了?!?/br> “你怎么知道他碰上了狗男人……” “嘖!本座明察秋毫,他那失魂落魄的樣兒,一看就是情傷,還有那妖王玄冥燁,你小師弟提起他時,眼神怪怪的,應該是狗男人候選之一?!?/br> “他有自己的路要走,你擔心什么……” “誰擔心了?我就是覺得不對勁,他一根正苗紅的中原修士,跟隔著十萬八千里的妖王扯上了關系,哪哪看都有貓膩,他倆肯定不是突然認識的,說不定很早以前那狗男人就潛伏在他身邊了,居心叵測?!?/br> 這次還真讓他蒙對了,沈晏合著眼微微勾起唇角,“嗯……” 師挽棠勾著他的頭發,繞啊繞,繞了片刻,忽然道:“沈晏,你到現在都沒告訴我,你帶我來豊州要找的東西是什么呢?有用沒用???你可別傻乎乎地叫人糊弄了?!?/br> 他連珠炮似的說完,躺著的人卻已經沒了反應,低頭一看,沈晏攥著他的手掌,眼睫沉沉垂下,早已熟睡過去。 “……傻子?!?/br> 他忽然收斂了所有沸騰的情緒,輕輕哂笑一聲,旁人若瞧了,大約會驚訝于大名鼎鼎的鬼王殿下也會有這樣軟和的一面。他俯身在沈晏額間落下一個輕飄飄的吻,禱道:“好眠,我的老沈頭?!?/br> 老沈頭是睡過去了,棠棠卻還清醒得很。近來沈晏沒有鬧他,連夜好眠,睡多了睡足了,到晚間都沒有睡意。他原地坐了一會兒,實在無聊,遂將沈晏挪到枕頭上,蓋好被子,自個兒抱了一小盅甜羹去窗外的美人靠賞月。 扶搖宗的屋舍,與大氣磅礴的昆侖不同,坐落山中,遠目望去皆是滿山云霧,所以建筑也意蘊深長,典雅端方??蜕岽巴庥袔卓酶呗柕墓艠?,枝頭開著不知名的白花,夜間就著月色探出一支,橫在那明亮的玉盤中央,別說,還挺有意境,就連師挽棠這樣沒什么文化的都看得津津有味,總算明白,“賞月”,也不全是“裝模作樣”。 他無論做什么事,大事小事,重要不重要,都習慣往嘴里塞些東西,不然總覺得空落落的,以前他雖有這樣的毛病,但病得還沒這么明顯,如今食量都撐大了,全是被沈晏慣出來的。 師挽棠一邊心滿意足地品甜羹,一邊吐槽做甜羹的廚子。 “……殿下?” 忽而,耳邊傳來近在咫尺的一聲輕喚,大半夜的,仿佛在演鬼故事,師挽棠心尖一抖,勺子差點沒拿穩,往旁邊望去,好家伙,小師弟撐著下頜,同他一樣趴在美人靠上,琉璃般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著他,不知道待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