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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書將他所有問題置之不理,嘴角微妙地抿著,繼續問道:“那師挽棠殺害那兩名弟子的時間是什么時候?” “五日前……” “五日前什么時候?” “大、大約……”納蘭式明心一橫,一咬牙,“酉時左右!具體的我記不清楚了?!?/br> 他還算雞賊,只說大概的時間范圍,不提確切的時刻,就算到時候露餡了,也能歸結于記錯。只是此言一出,無論望書還是夏竹青,面上都有帶了點說不出的怪異。后者更是不敢置信地看了他一眼,大約是擔心露餡,望書親自把他的腦袋擰了過去。 “……” 五日前在神墟秘境中,他們與沈晏重逢的時間,就是酉時一刻。 當時沈晏身邊帶著個師挽棠,人人都看見了。 除非鬼王大人有□□,才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出現在百里之外的昆侖山,然后迅速地吸干兩個人的精血,又回到神墟秘境——離開主秘境的時候,鬼王大人也出現了。 聽到這里,傻子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望書平淡地點了點頭,對他道:“很好,稍后我帶你去掌教面前,再將這些話如實重復一遍……” “轟——” 望書沒來得及帶納蘭式明去自露馬腳,他甚至連話都沒說完整。 師挽棠被定謁一橫刀砍個正著,身子如斷線的風箏高高揚起,重重砸進漢白玉地面,裂紋如蜘蛛絲一樣蔓延開來。 “噗嗤——” “……定謁!” 掌教終于出聲,不贊同地朝他使了個眼色,定謁茫然地左右看看,瞪大眼睛,最后驚異地落在自己手中的刀上,“我也沒用多大力氣啊,怎么越打越弱了……” 師挽棠伏在裂紋遍布的坑洞中,好半天沒能起身,夏竹青被這天大的動靜嚇了一跳,遲疑著探頭看了眼,“這……” 望書迅速地推了他一把,“去找師兄?!?/br> 小師弟尚在狀況之外,事情的來龍去脈都沒弄清楚,被望書師兄一推,下意識地投去疑惑的目光,得到的只有師兄凝重的面容,旋即福至心靈,什么都沒問,繞到人群之后一溜煙跑遠了。 地上散著破碎的血跡,一點一點的,像春日綻開的紅花,師挽棠襟口出暈染著大片深色的痕跡,他半撐著身子,綢緞般的黑發從臉側落下,遮住他所有的神情。 “沈……咳咳,沈晏呢?” 半晌,他忽然沒頭沒腦地問了這么一句。 定謁實力與他相差不多,本該不分伯仲,故此打得毫無顧忌,怎么爽快怎么來,誰料到這樸素的一橫刀,鬼王殿下竟然沒能躲得過去,眼下局面已經無法收場,他看師挽棠凄凄慘慘的模樣,拇指磨蹭了下刀柄,頗有幾分心虛。 “搖舟……你找搖舟作甚?!” 師挽棠又咳出一灘血,好半天沒能發出聲音。 靈宥瞇起眼睛,望著淺坑中虛弱不已的人,心念忽然一動,明白了什么似的,目光在他身上飛快地梭巡一圈,最后落在了他手腕處的那串佛珠上。 真是蒼天有眼啊,竟然讓你這個時候發病了…… 令你依舊理智的,便是這串佛珠嗎? ——如果沒有這串佛珠……你會變成什么樣呢? 師挽棠咳著血,呼吸微弱。 這真是一個天大的失誤。 “發病”的時間再度提前了,在他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的關鍵時刻,佛珠確實如沈晏所說,能壓制他精神的躁動,但也正是因為被壓制的躁動,導致他前期一直對身體的異狀疏忽大意,才會在關鍵時刻流失靈力,被定謁一刀拍飛。 失策,失策了。 他如是念叨著,費力地坐直身子,手指下意識地摳著佛珠的紋路,像是尋求某種力量。 “叫沈晏……咳咳咳,叫沈晏下來,我不想與你們多說,他來了這件事自有分曉?!?/br> 定謁道:“怎么?你還想讓搖舟為你說情不成?!” 師挽棠艱難地朝他翻了個白眼,懶得理這個傻逼。 “哈?!?/br> 雌雄莫辨的笑聲忽的從殿門處傳來。 北霖仙尊御著細長的劍,飄然落地,他的面容有種異于尋常的俊美陰柔,聲音也不似男兒的清朗,摻雜著詭異的甜膩,像一幅寥寥幾筆、卻偏要填得濃墨重彩的畫卷,有股說不出的違和感。 他一落地,望書立刻道:“壞了?!?/br> “什么時候,鬼修也有與我們討價還價的資格了?”北霖嘴角勾得冰冷又陰郁,“邪門歪道而已,殺也就殺了,便是昆侖宮殺錯了人,那兩名弟子死于鬼修之手不是事實?要你一條狗命,陪昆侖弟子一道上路,那是抬舉你,誰許你這么多廢話的?!?/br> ……這理都歪到天邊去了。 按鬼王大人平日的性格,這時候應該要炸一下毛以維持自己的威嚴的,但眼下他實在沒有力氣,四肢百骸疼得快要爆炸,懶得跟這個神經病計較,只好一遍又一遍地重復著:“你讓沈晏滾下來……” 北霖驟然暴怒:“好生囂張!” 話音未落,掌教眼皮子就是一跳,“術省,攔人!” 果不其然,北霖吼完了便要殺人,師挽棠虛弱至此,萬一真被他打出個好歹,昆侖宮沒法跟鬼修們交代,甚至在天下人面前也說不清個理。掌教出手如閃電,即刻架住了北霖的長鞭,術省站在師挽棠面前,本是要防他還手,卻不料他像顆蔫巴的小白菜一樣,連手都抬不起來,一時大張旗鼓架勢滯在半空,略微有些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