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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忤逆您……”柳棠踉蹌的起身,往門外沖去。 童殊冰冷地喊了一聲:“攔住他?!?/br> 溫酒卿一直侯在外間,得令飛速追了出去。 守在殿外的舞蝶見到柳棠時已先一步追去,與趕來的溫酒卿一左一右拉住了柳棠。 所幸柳棠此時只有回溯所達階段的修為,并不能對兩個女魔頭造成威脅,加上舞蝶長袖善舞,溫言款款的幾句話便將事情圓了。 柳棠迷迷糊糊回到中殿時,童殊還在憤怒的頂點。 方才陸嵐的那一段,叫童殊氣得渾身冰冷想要殺人。 陸嵐居然當真是以他來要挾母親出手,陸嵐甚至還拿他來威脅控制柳棠! 為人父,為人父,為人師到這等地步,簡直豬狗不如!喪盡天良!枉生為人! 柳棠呆滯地跪回童殊身邊,童殊艱難的平抑著怒氣,對柳棠道:“殊兒如何?” 柳棠正值記憶錯亂間,他一時也分不清自己是救完了陸殊,還是尚未去救。 童殊用了蠱惑之術,低下.身對他道:“聽說你師娘已穩定住了殊兒的病情,她用的什么神通治的殊兒?” 柳棠意識不清地思索良久,喃喃道:“師娘用了小殊從蝠王洞帶回來的二品妖丹,做了回天之藥?!?/br> 這一句,無異于火上澆油,將本就氣得火冒三丈的童殊刺激得怒不可遏。 難怪!難怪陸殊當年給了母親蝠王妖丹,卻不見母親病情好轉!原來是母親把妖丹讓給了他! 童殊恨!恨這個無情無義禽獸不如的陸嵐! 童殊氣得遍體生寒,臉色鐵青道:“我就說她們母子有神通,你還平白擔心。殊兒有了那二品妖丹,只會修為精進,因禍得福?!?/br> “可是,師父……”柳棠淚流滿面,“那是小殊冒著生命危險獵來治師娘的妖丹??!師娘沒了那妖丹只怕要病入膏肓,再耽誤下去,便是藥石難醫了!” 童殊目眥欲裂,忽然一陣不屬于自己的心悸傳來,童殊怔在原地。 像是誰在心疼一般。 可是,這樣的對話情境下,陸嵐那喪心病狂的變態不可能為童弦思難過才是。 不可能的,童殊想,一定是我會錯了意,陸嵐是變態! 柳棠道:“師娘她是您的妻子,您難道就忍心看她如此病重下去?” 童殊有些失神,一時無話。 柳棠跪著爬來,拉住童殊衣尾,痛苦道:“師娘她并非您所想的那般如有神通的!您曾說她不想死,誰也為難不了她;您說她才是那個鐵石心腸之人??墒?,我親眼見著師娘日日消瘦下去,她是您的結發妻子,我曾見您對師娘也是百般疼愛,您……于心何忍啊……” 童殊譏諷地想,陸嵐不忍過嗎?哪怕只有一瞬的不忍,有過嗎?! 沒有! 童殊心中痛罵:陸嵐不是人!陸嵐但凡有過不忍,也不會叫我娘郁郁寡歡,含恨而終! 童殊根本無法冷靜,他墨眸陰鷙,紅唇抿出冷硬線條,暗示自己許多遍要冷靜皆是無果。 他胸中灼燒著熊熊怒火,忍無可忍,揚手一劃,砸碎了西墻一排瓷器。 瓷器爆裂,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許是這種玉碎之聲終于渲xiele些許童殊的怒氣,童殊頭痛欲裂的憤怒找到了一個出口,他發瘋般一連掃盡了滿屋的擺設,踩在一地狼藉上,童殊終于有了點人色,面上的陰郁雖仍是駭人,但有了轉霽的跡象。 他盯著柳棠。 柳棠受他蠱惑之術,失了他的引導,正癡怔著,木然地望著童殊,等著童殊的指令。 童殊其實只是需要一個視線的落點,他看著柳棠,又不是看柳棠。他有過很成熟的守道心的經驗,此時他已經意識到自己出離的憤怒是危險的,他沉默著,試著放空大腦。 上邪心經已經熟悉到深入骨髓,它自動運轉起來,也不知童殊這樣看了多久,他終于松開了一直緊繃的肩膀,深喘了一口氣。 他大口的吸著氣,終于讓被憤怒糊住的心跳重新有節律的跳動起來。 只要從憤怒的最頂點下來,怒氣就總能找到消散的出口,童殊終于慢慢冷靜下來。 他與柳棠就這般默然的對視著。 童殊緩緩蹲下.身,他垂下的手無意識劃過地面,被一片碎瓷片劃破了指頭,他理解不了般盯著自己淌著血的傷口,良久,突然詭異而妖媚地笑了下。 舞蝶與溫酒卿目睹了童殊發怒的全程,只覺手腳冰冷,她們被這種可怖的魔王震怒攝得肝膽欲裂,又被童殊最后那個笑容吸盡了魂魄。 理智知道應該避退,手腳卻無力。 直到童殊又笑了一聲,恢復了正常的笑。 這笑聲才叫舞蝶和溫酒卿如同回到陽光下般回了神,驚恐地退開去。 她二人交換目光:舞蝶眼神詢問你從前見過這樣的童主君嗎?溫酒卿愣愣搖頭。 舞蝶更是猛添了幾分對童殊的敬畏,心道定要勸兄弟姐妹們以后莫要觸童主君逆鱗。 童殊只要還能笑出來,便有辦法讓自己冷靜下來。 當他手指的血自然凝固住時,那止住的血似乎也止住了他噬血的憤怒,他終于讓自己大腦放空了片刻。 不過,也只有這片刻的放空。 某一刻,童殊猛地意識到,柳棠一覺醒來,從七歲直接跳到了二十三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