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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令人著迷。 尤其是此時,童殊眼里挑逗中帶著意亂情迷,就像是卸了戰袍的魔鬼在向景決招手。 景決很難不失去理智。 景決心底某一個聲音地激烈地宣示著:這個人是我的,只能對著我笑,只能看著我,眼里的光只因我而起,誰都不要想把他從我懷里搶走。 他痛苦地想:事情一定是可以掌控的,不會走到那一步的!這個人是我的,是我的! 當心底那個聲音越升越高,幾近瘋狂時,景決扣緊了童殊的肩頭,強悶下一口氣,將人撕開幾寸,聲音暗啞道:“童殊,你想做什么?” 童殊其實并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他只覺自己有如浮木,必須抓著點什么;又覺渾身發燙發緊,必須解開些什么。 他生性不羈,本就不是什么扭捏之人。若非人生際會慘烈,他大約早在該情動的年紀做盡花前月下之事,也必定是個撩人心魄的主。 只可惜千心百竅最后全用在闖開一條活路上,以至于他雖是魔王,卻比誰都過得禁欲。禁欲得完全不像魔王,清純得勝過仙君。 此時,多年不解情愛,一朝開閘,洪水漫滾而來。 而他,又苦于沒有經驗,毫無章法,不知進退,當大水沒頂時,他一頭扎進這萬丈紅塵中,只緊緊抓著身上之人,時沉是浮,既想進又想退。 童殊望著景決發不出聲音,他真的覺得自己靈魂快要出竅了,半晌才吟出濕啞的聲音:“接下來該怎么做?” 景決敏銳地捕抓到童殊眼里閃過的失神,他猝然清醒了幾分——童殊這副身體經不住累,畢竟不是最匹配的宿體,當年是用上了鎖魂釘、縛靈綾和鎮元珠才將魂安住。 景決的心府中呼嘯一聲,從天下直墜進地底,一念間從火熱到墜進冰窖,迅疾地翻手查看童殊的手腕、脖頸,果然見腕上隱現兩道紅印,脖子上鎮元珠發著微光。 他瞬間如冷水澆頭般冷靜下來,欲望散在眉間,他輕輕握住了童殊的手,待出口時連聲音也回復了清冷,他道:“我陪你睡下?!?/br> 童殊已是極累極倦,卻被情.欲顛簸得醉生夢死,他意識上是不想停的,正要說不,卻有一股沁涼的靈力潺潺流進身體,熱與火被溫柔的澆滅,他抓著景決衣襟的那只手不肯松開,眼簾卻已闔上。 景決撈膝將人抱起,放到床上,他合衣躺在外側,心中只余冰冷。 自欺欺人,五十年不可能抹殺。 想要風過無痕,只是癡心妄想。 那個念頭又冒出來:律規高于生命,又有什么高于律規? 景決目光落在被窗紙濾得泛暈的天光,心中冷冷道:“上邪,你告訴我,是否還有什么高于律規?” 他當然等不來回答。 他眼中閃過劍鋒冷銳的光,挑釁地睨向天光:“若我偏不按天命所為,又能奈我何?” 童殊一覺睡到午后,睡眼惺松起身,方撐手便被扶住了,身后一雙手將他攬進懷里。 童殊靜靜呆了片刻,身體中尚余景決的靈力流動,他道:“五哥,你一路而來,日日替我固魂,很辛苦吧?” 景決沒想到童殊忽然說起此事,他想說“不辛苦,是我欠你的”,然而喉頭滾了滾,這句話太沉太重,卡在喉間硌得生疼,他略一頓,道:“為何如此問?” 童殊轉向他道:“我從前是沒心沒肺了些,那只是懶得去想,現在愿意想了,該想明白的都會想明白的。五哥,你是不是在為關我五十年自責?” 景決眸光閃過痛色,果然以童殊的洞察力,只要想猜,便是一猜就準,他一個問題滾在心尖上,想問多次,此刻看著童殊了然的目光,終于問出:“你可恨過我?” 童殊釋然道:“恨你做什么?是我自投羅網,自己走進的戒亡山,與旁人無關,與你也無關。不瞞你說,若那時我不找地方贖罪清心,我大約早已經走火入魔了。芙蓉山一千多條人命,夜夜糾纏著我,陸嵐的怨魂每天夜里都拿著劍指著罵欺師滅祖罪惡滔天,甚至我還會夢到我母親不肯見我。我的境界的晉升本就不是走的常道,若是走火入魔,怕是……” 童殊頓了一下,神情轉而嚴肅:“魔道曾有過一位血海魔王,你可在仙史中讀過?” 景決道:“血海魔王,屠洗魔人,殺至仙道,血流成河。景行宗傾全宗之力,付出了殞落大能的代價,收其入監,壓在戒妄山下一百年,最后以斬刑終?!?/br> “哈,差點忘記了,他最后是你家的階下囚?!标懯庑σ庖婚W而過,眸光微斂道,“我在那些日子里,看了許多魔首傳,就是想看自己若是生出心魔走火入魔,會是什么下場。當我看到血海魔王也是一步登天晉的魔王,看到他走火入魔后手下上萬條人命時,我害怕了。我很清醒地認識到,我再那樣下去,我就是下一個血海魔王。一千多條人命的官司,已經壓得我喘不過氣。屠殺魔人,血洗仙道,是何等浩劫……” 景決神色轉而凝重,看向童殊的目光里有痛色。 童殊陷入回憶,目光現出悠遠之色,道:“你知道那種害怕嗎?每一天夜里我都不敢睡,怕我一睡下去便守不住神識,怕我一睜眼便成了殺人狂魔。那時候令雪樓已經不在了,魔道已經沒有人能夠壓制我,我若瘋了,血洗魔道無人能阻,必然是單方面的屠殺。以那時魔道的繁榮,我手下的人命只會比血海魔王還要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