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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便滿意地從眾人臉上看到了預料中的反應。 那邊廂,溫酒卿與姚石青都是惡名昭著的魔頭,浴血奮戰無數,不必介紹,他們只看一眼,便知該做什么。 二人緩緩轉身,瞥向殿下眾人,露出魘門闕一脈相承的鄙夷神色。 早在畫卷出現之時,已有年長的修士露出驚恐的神色,他們抖著手,卻駭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只干叫著:“令令令……” 待看到溫酒卿與姚石青自畫卷中現身時,更多的人加入了驚恐的行列。 此時,他們確認了來人,驚惶地喊道:“九殺!青鬼!爾等膽敢到正道之地作祟!” 還有人私語道: “我看這小公子臉嫩手生,方才還心存僥幸當他又是一個抱著假五弦琵琶來裝神弄鬼的貨,可是……??!這個人竟然真的陸殊!” “他果然回來了!” “之前魔域也傳他來了,我也是不信,沒想到他竟然真的回來了!” 溫酒卿慵懶地聽著,待那聲音稍低下去,才風姿綽約斜睨眾人一眼道:“只許你等人多勢眾阻我主君去路,卻不許我們前來相助,仙道的道理便是這樣的么?” 姚石青自然不肯落后于溫酒卿,他今日化了濃妝,白面紅唇,極盡妍麗,千嬌百媚道:“九jiejie,這些人最是道貌岸然,跟他們講什么道理,動手罷?!?/br> 溫酒卿積威甚重,統治魔域五十年間是仙道人人心中排第一位的魔頭;姚石青近年風頭正盛,手段極盡殘忍,心思詭譎可怖,很是令仙道之人頭痛。 他們兩位只言片語,便叫在場眾人一噤,全皆擰眉。 “爾等魔人且敢!”一癡搶先暴喊一聲。 他雖無力對戰陸殊,自認戰這兩位魔頭其中一位還是能抵擋一陣的,不如搶了先機先戰一位,把陸殊留給十八羅漢和傅謹應付。 暴喝之后,一癡道:“仙魔自定商盟以來,一直各管各的,相安無事。陸殊你乃魔域之王,率眾來我仙道鬧事,今日在場眾人,皆不會放任爾等在此胡作非為?!?/br> 他說的凜然,心中計較的卻是要拉各派下水。 各派倒不至于糊涂到聽不懂一癡之意。 只是,一癡大師說的沒錯,之前大家還尚存僥幸心理此人不是陸殊,可現在再無疑點。若此次仙道齊聚在此卻放任陸殊自由來去,整個仙道都將抬不起頭,后果便是魔人會變本加厲的囂張。 而且,更重要的是,若不趁各派高手云集來拿下陸殊,只恐各自歸宗后勢單力薄、人人自危。 一癡這番算盤打得噼啪響,卻再一次被童殊看穿了。 童殊唇角噙著冷笑,滿是諷刺道:“你們當真想打?瞧我人手不夠?”他狀似無奈地搖了搖頭,道:“真是麻煩,那我便再給你們看一樣東西?!?/br> 他說完,抖出一張狀紙。 上書“眾魔血契錄”三個血淋淋的大字。 此物只現世過一次,但那次令雪樓使用時給人留下太過恐怖的記憶,是以聲名遠播,仙史中廣泛記載。是以很快有人反應過來,嘶聲喊道:“媽??!這是令雪樓的《眾魔血契錄》!” 這句話猶如一聲巨雷,炸得人群外焦里嫩,呆若木雞。 童殊差點笑出聲來。 這件寶物,比《魘門十使圖》更不堪用,因為這張直接就是假的。 溫酒卿曾要給他,他當時并沒有收。 不過,假的也夠了,樣子夠像,名氣夠大,鎮住人是夠的了。 他對自己這番計較不由失笑,這哪還有半分從前不服便打,打服為止的氣概。 從前他一腔孤勇,凡事只橫沖直撞,好狠斗勇,想的是立威鎮壓。 現在他惜命,能動口的堅決不動手。 畢竟還要留著命回去哄可能生氣得要打人的心上人。 而陸殊這一笑,卻在眾人眼里卻毫無旖旎之態,見過他從前狠態的人都是被嚇怕了的,一見他笑,便覺大事不妙,這陸殊門怕是真要動手! 場面上一時彌漫著濃重的恐懼之意。 待那些人從《眾魔血契錄》的極度驚嚇中回過神來,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開口時竊竊私語談的都是如何自保退場之話了。 童殊自然希望那些人當真如所說那般恨不得掉頭就跑,然而就在這時,“傅謹”說話了。 假傅謹紀茗出列,朗聲道:“陸殊,仙魔商盟不易,你今日若將眾魔召來,是要與正道對戰嗎?” 終于出聲了。 童殊這才漫不經心地分了一個眼神給假傅謹,道:“你也知道仙魔商盟不易,所以你們最好按兵不動。我今日只欲求紫金缽,并無與各派為敵之意,今日之事,無關之人還是不要插手為好?!?/br> 童殊原料這假傅謹大概是恨不得除他而后快,要激眾人拿人。不料假傅謹卻從善如流地答道:“也是,今日本是甘苦寺家務事,我們外人,還是不要插手的好!” 有一派宗主小聲道:“陸殊并非甘苦寺弟子,怎是家務事了?” 假傅謹卻似笑非笑道:“是不是家務事,問一癡大師不就知道了?” 一癡倏然僵住,電擊般渾身一顫,驚異地看向傅謹。 他萬萬沒想到,這等時刻,傅謹居然會拋出這件事! 這是一癡最不想在此刻曝光的一件事。一旦被眾人知道陸殊與一嗔的關系,那么今日之爭便真的會被劃為家務事。旁人袖手旁觀便都找到理由,他便也失了求助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