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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他不再會那樣了。 他不會再像前世那樣總是無法認同自己的身份。 也不會再像前世那樣希望有人多看他一眼。 不會總想著自己得有芙蓉山少主的樣子; 不會修成了琴修,還在意難平入不了劍道; 不會身在魔域心懷正道; 不會總在比較、矛盾、痛苦、悔恨。 不再依靠重溫舊時的一點點溫暖,艱難度日。 生怕連那記憶中一點暖光都散盡了。 人生如棋,落子無悔。 童殊不知不覺加大了唇邊的笑意,眉目一點點彎起,他平靜地面對著幾千人的敵視,心頭涌起溫柔的暖意。 不合時宜的,他眼前浮現出一張臉,容顏絕俗,膚光如雪,霸道又冰冷,幾乎從沒什么表情,但一雙眼漆黑如墨,晶瑩凝練,看向他的時候,眼里是有光的。 五十年刑獄,該冷靜的、該消磨的都完成了。 在他重見天日那一日,這個世道給了他一道光。 他的光,景慎微。 童殊于庭中站定。 掌心攤開,長明燈緩緩升起,懸于他頭頂上方。 隨后,他自后背一提,有鴉芒劃過,一把黑木紅弦的五弦琵琶已抱在他懷里。 這是他從魘門闕帶來的那把贗品上邪琵琶。 果然隨著這把琵琶的出現,幾千人的場合,瞬間,如置冰窯。 一片死寂。 童殊知道,這怕是他最后的耳根清凈了。 他心里數著,一二三……八、九、十……十九、二十。 果然,開始聽到第一聲質疑:“這把琴,它是……這個人,他是……?” 很快三三兩兩的人聲加進來: “那把好像是五弦琵琶?” “看樣式是魔琴上邪?” “是!我敢肯定這把是上邪!它曾經震破我的耳膜!我的一只耳朵聾了就是拜它所賜!它化成灰我也認得!” “那么,這個人……” “還能是誰,是陸殊!” “陸鬼門!” “他不是死了嗎!” “我不是說過他不可能會死的嗎!你們還不信!你們現在親眼看到他又回來為非作歹了,可信了吧!” “據說他的尸體還在戒妄山下壓著,戒妄山壓過多少大魔,從未有逃脫者,他怎么可能還活過來呢?!” “他可以奪舍、修鬼、借尸還魂……他歪門邪道這么多,想回來還不是動動手指頭的事情!” “那他來甘苦寺做什么?他從前雖然挑遍各大門派,但他跟甘苦寺一向井水不犯河水的呀?!?/br> “誰知道呢?大概是回來想了想,只差沒搞過甘苦寺,得湊個整吧?!” “這么隨便就決定的嗎?” “他當年殺上芙蓉山,弒父之時,不也是隨隨便便的嗎?” “你可小聲點,不怕被陸殊聽見,割了你舌頭?” “他先前是聽不得人說這些,后來不都隨人說了么?五十年難道還轉性了不成?” …… 越來越多的人加入議論,而詭異的是,這些人說的熱火朝天,卻一步步后退,旁觀的仙門們,已經不謀而后地退開幾步。 將戰場騰出來給甘苦寺和童殊。 童殊冷眼看著,聽著。 他面無表情地轉了轉眸光,忽地綻開一個妖異的笑,運起靈力,蕩開聲音:“你們有誰想試試我的魔王魘鎮陣?想試的留下;不想試的,滾開罷!” 這句話,想當于承認了自己便是陸殊。 一石擊起千層浪! 人群頓時如油鍋沸騰起來,除了一些修為高的,尚強自鎮定;那些修為一般的便嚇得魂飛魄散、一個個驚恐萬狀地拔出武器,然而卻兩股戰戰,不由后退。 大有只差各自宗主一聲令下,便要落荒而逃的意思。 童殊眼里水波不興,淡淡收回視線。 他一手信信壓在琴弦上,望向坐鹿羅漢道:“尊者,得罪了。還動手嗎?” 作者有話要說:殊兒剛不剛? 童殊:本座一代魔王,怎么能靠男人吃軟飯? 某歌:你怕是對軟飯有什么誤解……吃軟飯首先得有攻身份。 有沒有人發現,真的那把上邪琵琶還是沒有找到? 感謝在20200428 11:04:56~20200429 13:45:1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云里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elly 泉 ?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武嫵 10瓶;楊家小楊楊~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95章 對抗 童殊說著, 隨手撥了一道流水弦。 指尖灌入靈力,他略一思索, 應景地彈出了《燃燈》。 應著琵琶切切之聲, 若有似有的鬼哭狼嚎之聲自地心生起,二十四處八卦震雷離火位騰起滾滾黑霧,每處黑霧各有二道,互相纏繞著升至高處, 形成二十四根黑色的氣柱。將整個廣場框在中間。 蒸騰的煞氣如云霧般彌漫蕩開, 原本金光普照的大殿廣場烏云壓頂,勢欲摧城。 大幕拉開, 萬魔臣服;仙鬼不論, 同降座下。 此乃魔王魘鎮陣。 童殊前奏彈完,抬掌壓弦,按住了琴弦的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