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頁
少年笑瞇瞇道:“我叫阿寧” 童殊追問:“阿寧像是小名,名諱呢?” 少年張口就答:“我沉迷修仙,不理族事,成天惹事生非,惹我父親不痛快,不敢在外用他起的名諱,便就叫阿寧?!?/br> 這理由很充分,答的也毫不猶豫,不似做謊。 童殊心想:大約自己多心了,這不過是個十幾歲離家的少年,又能有多少城府? 第35章 平氣 童殊用過粥后, 原要為那幾位女子再解一回術,收到辛五冷冷一眼, 童殊自己乖乖坐回去了。 此時還未到平日入睡的時辰, 加上辛五一直淡淡的,他嘗試了幾回都睡不著。 這讓他很是懊惱,往常天大的事,他眼一閉便能到天亮. 心煩意亂地坐起來, 摸出了干糧袋里的花生米出來吃, 他一會高拋一會低拋一會遠拋一會近拋,五花八門的弧線, 竟然皆是殊途同歸, 顆顆乖順地回到童殊嘴邊,童殊張口,接住吃掉。 他一手撐額側靠著,一手隨意抓著一把花生米,手指時快時慢懶懶將花生彈指送出, 姿態和動作都輕輕漫漫,一副多一分力氣都不肯使,吊兒郎當的樣子。 不知道的人只當他沒個正形, 阿寧卻看得津津有味, 湊近了道:“童公子, 你這是在練習cao縱吧?” cao縱輕的物體雖然耗費靈力少,但耗費精力多,花生米很輕, 剛入門修士也能cao縱起來,但這么輕的東西要cao縱得隨心所欲便困難了。 童殊重生以來,完成最初的引氣入體后,便開始了這樣的訓練,見縫插針地擺弄些小東西,辛五大約一早就看出他這是在修習,但大多數人只當他是在玩樂。 這阿寧尚未入門,卻一眼看破,童殊不禁對阿寧另眼相看,道:“哦?為何這么說?” 阿寧托腮眨眨眼道:“這種輕飄飄的東西最難cao縱,你能做到這般信手拈來隨心所欲,想必修為很高深吧?” 童殊深看他一眼,見他雙眼放光虛心好學的模樣,反問道:“你說你尚未入門,怎又知道這些?” 阿寧道:“這些志怪書里都寫的,神仙手指輕輕一點就通,不都這樣么?” 童殊意味深長地笑了一聲道:“我可不是什么神仙,你若找我便找錯人了?!?/br> 阿寧目光朝辛五那邊瞟了一眼,童殊識破他的心思,道:“他,你就更別想了?!?/br> 夜色漸深,童殊心里再有事,也耐不住元神催促他要睡,胡亂地倒在干草堆上,雙眼一閉就睡著了。 睡夢中似乎一直有人在看著他,他想與那人說話,那人卻總是緘口不言。 第二日一早醒來,看到自己身上蓋著辛五常穿的外衫,他拿起細看一陣,把衣服折疊好,放在一側。 又見自己睡的干草堆似乎比昨夜寬了一些,夠再睡下一人,但上面又平平整整,不似有人睡過。 童殊不由思忖著,自己之前夜夜與辛五同床共枕,辛五是怎么睡的?昨夜辛五仍是不計前嫌地睡在他身側,替他護法? 辛五過來盯著童殊疊好的衣服看了半晌,才不作聲地地收了,另取了童殊的衣服放到原來的位置。 天確實有些涼,童殊見著自己衣服,沒多想便取了披上。 也不知為何,這一披,辛五似乎又更不高興了。 童殊小半天都沒找到機會與辛五說話,倒是阿寧時不時對他擠眉弄眼,總有話說。 如此過到第三日,童殊把五位女子所中之術都解了,一行人張羅著各回各家。 分別之時,秀兒扶著紅琴千恩萬謝,紅琴大夢一醒,泣不成聲。 童殊問她:“你的五弦琵琶,是誰教的?” 紅琴答:“我自小癡迷琵琶,曾遇一仙人,他指點我一二,又送了我一把五弦琵琶。我視它為仙物,日日研習,那仙人偶來,也會送我一些曲本,里頭有些曲子是改編好的五弦譜,我便嘗試奏彈;而那些未改編的曲子,我便接著改編,可是要將四弦改五弦并不容易,十幾年間我統共也只編了十余首曲子?!?/br> 童殊問:“你何時遇見那仙人?” 紅琴答:“十五年前?!?/br> 五十年前便已有了一把五弦琵琶,十幾年前或者更早以前便已開始譜曲。已有一個紅琴,說不定還會有很多“紅琴”。 背后那主謀之人,沒有上邪琵琶便生造,沒有五弦琵琶曲便另研,心思之周密,打算之深遠,叫人生怖。 童殊陷入沉思,心想:覬覦我上邪琵琶這人不少,但大多也只是嘴上艷羨,竟想不到有如此執著之人。 臨別的話說盡,秀兒踟躕再三也該走了。 她扶著紅琴一步三回頭,望的都是辛五,辛五略一頷首以示告別,之后淡淡轉身,再無多言。 秀兒頻頻望向辛五背影,隱隱紅了眼眶,這般的女兒心思,傻子都能看出來了,童殊取笑辛五道:“五哥女兒緣真好?!?/br> 辛五正色道:“不得胡說?!?/br> 童殊:“最難解是女兒心,秀兒癡心一片,你便這般冷淡薄情?” “薄情?”辛五神色陡然冷峻,望向他道,“如何又算不薄情?如你這般,憐香惜玉,花言巧語算不薄情?” 童殊被他噎得不知如何回話。 辛五冷然接著道:“惹得人心似浮萍,便是好?” 童殊心想:對女子不好言寬慰,冷漠無情難道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