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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五冷聲道:“別碰?!?/br> 童殊手一抖,把書給撂書架上,對掌柜的攤手道:“你看,我也怕他?!?/br> 感到辛五目光不善,童殊又道:“五哥,我知道你為人端方中正,見不得這些個……咳咳……東西,但這是人家的店鋪,掌柜進貨也是要花錢的,你為難掌柜就不對了。而且,就算你管了這家,那家你也管不了,天下書鋪多如牛毛,又豈是管得完的?” 辛五只盯著他,眸光晦暗難辨。 在那目光之下,童殊只覺渾身發毛,干笑兩聲道:“五哥,你到底要我怎么樣才高興?”他語氣又無奈又可憐,俊俏眉眼間閃著狡黠的光彩。 辛五怔了怔,終于扭過了頭,沉沉道:“往后不可再看?!?/br> 童殊連忙保證:“不看!保證不看!堅決不看!我又沒什么特殊癖好,看這些倒人胃口的東西陡添煩心,斷不會再看了!” 原以為這樣定能把辛五哄回來,沒想到他話落音,辛五眸光一黯,身上生出寥落涼意,目光復雜地凝視了他片刻,轉過頭去,再不理他了。 五哥又生氣了……童殊抓抓頭發向掌柜道:“我說錯什么了嗎?” 掌柜小聲答:“他是你哥,你都不知道,我哪知道啊……” 掌柜人場上見的多,見辛五走開了,臉上的表情也松快了些。掌柜大約三十多歲,一穿白衣,拾回儀態后,舉手投足間很有些仙風道骨之氣。 修真界就是這樣,越是剛入門的,越是在意儀態,過分追求仙氣飄逸,然而吐氣尚未凝練,這花架子只能?;]眼力的人。掌柜的瞧出了童殊修為微薄,單獨面對童殊時便自然而然露出年長者的姿態。 童殊笑了笑,不以為意,問道:“掌柜的,這些上邪琵琶都只有四弦,怎么能叫上邪琵琶?” 掌柜瞟他一眼道:“五弦琵琶易造,卻難彈。自古世間的琵琶皆是四弦,五弦只得那一把上邪,沒有專門的指法與曲譜,未經專門訓練,誰也不會彈五弦。會五弦的陸鬼門已經不在,他的琴譜也不知所蹤,若真打造成五弦的,誰用?中看不中用,賣不出去的?!?/br> 童殊反問:“難道這些不倫不類的贗品,才賣得出去?” 掌柜輕哼一聲,取笑他道:“這上邪琵琶,已經時興幾十年了,小兄弟你入門晚不曉得也正常?!?/br> 童殊并不介意掌柜拿大的口氣,他這副普普通通的打扮想要人高看他一眼,也實在難為人家,他又指向書架上那些書道:“這些筆客,怎什么都敢寫?” “有錢能使鬼推磨,只要有人看,自然不乏人寫。這一陣銷路特別好,公子要買得趁早?!闭乒窨戳丝此麤]有掛錢袋的腰間,點到即止,省了些口舌。 童殊哈哈一笑,權當沒注意,道:“不至于,你這還有好幾本呢?!?/br> “我只剩下這幾本了!這書啊,只要是碰巧寫剛死的人的或是剛死的人寫的,都得火一把。陸殊近日身逝,一時之間各家筆客連夜趕稿,從前的存書也都洛陽紙貴,小道友想買真的要是趁早?!?/br> 童殊疑道:“我看你這也沒什么客人吶?” 掌柜一挑眉道:“你先看看價錢,我這里的價格是其他鋪子的雙倍。這些可都是難得的絕版,別家買不到的,等那些新書寫出來,這些就更難找了。你手上這本《誕妄錄之神魔奇緣》我押在底層被你翻到,算你有眼力,等下冊《神魔同歸》寫出來,這本上冊還得更貴?!?/br> “《神魔同歸》?”一念到這書名,童殊一排牙齒都酸倒了,上冊已經寫的那般不堪入目,下冊用上同歸這兩字,更不知會寫出什么令人難以啟齒之事。 掌柜道:“洗辰真人在陸殊囚室殞身,二人雙雙辭世,這難道還不夠筆客大寫特寫么?!?/br> “可這兩人明明是死對頭,為何將他們湊作對?” “他們確實打了一輩子,可是,哪次他們將對方打死或打傷?洗辰真人的臬司劍見血封喉,陸殊的上邪琵琶出音必飲血,哪來的這么巧,兩人打了八百次,沒一次把對方打傷,年輕人,有些心思一般人猜不透的?!闭乒褚馕渡铋L道。 “……”童殊面對如此篤定的語氣,竟無以反駁,無言以對。 單比靈力,他確實打不過洗辰真人,更別談傷著對方,當年這點就沒什么人相信,如今更加說不清楚了。 至于洗辰真人為何不曾傷他?雖說他靈力稍遜景決,但他奇奇怪怪的術法多,洗辰真人也很難打敗他。加上后來他煉化了上邪琵琶,已經無人能傷他了。兩個各有千秋之人,非要一決高下,便是你死我活,當年他與景決沒到要拿命搏的份上,不至于。 現在說這些顯然更加沒有人相信,童殊只能就眼前的事說:“雖說男子結成道侶并非不可,但畢竟極少見。這洗辰真人是議過親的,陸殊也不是斷袖,你們這般把他們湊作對,妥嗎?” 掌柜哈哈大笑道:“洗辰真人是議過親,可有誰知道他未婚妻是誰?只要他未婚妻一日不出現,便一日不知男女,那么我們寫洗辰真人喜歡男子又有什么錯處?說不定洗辰真人未婚妻實際就是男子,一直未昭告各家正是顧及那男子作為嫁方的顏面?!?/br> 童殊無奈道:“那陸殊又是何解?” 掌柜高深莫測揚了揚下巴:“陸殊確實桃花不斷,風流韻事一籮筐,但也沒見他正經與哪位女子結為道侶。旁的不說,就說那棲霞仙子何等絕色佳人,與陸殊糾纏十幾年,也不見陸殊動心。我們猜想陸殊是個斷袖,也并非毫無根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