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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熠點頭:“聽見了?!?/br> 豈止剛才那幾個人說的話他聽見了,這方圓一里多地遠,人畜草木的每一絲動靜都盡收江熠的耳朵底下,多不過是他想聽和不想聽的差別。 “我單知道有人心狠,卻不知道心狠的人這么多?!奔镜澃櫰鹈碱^,心有憂慮。 江熠還是不染情緒的模樣,可是嘴上卻很快道:“要殺了嗎?正好我也不喜歡他們說的話?!?/br> 這話有幾分向季禎要允許的意思。 這是因為他們出門之前,季禎曾經千叮嚀萬囑咐過江熠。這幾天他們在家里呆著,雖然是自己家,季禎也算是好吃好睡,然而季家人莫不是提心吊膽。 魔總是魔,季禎和魔共處一室,稍有一絲意外恐怕就是滅頂之災。在家都是如此,出門更別說了。雖然江熠明確告訴季禎,他可以完全隱沒自己的魔氣,但季禎也還有憂慮。 “若是有人惹著你了,你會怎么樣?” “殺了?!?/br> 季禎就是簡單一問,心頭就被江熠嚇得往下一墜落。 后頭自然是一陣不能不可的叮囑,說了許多遍才得到江熠點頭的允諾,因而此時他才問季禎要不要殺。 季禎只是輕輕一抱怨,雖然不悅但也沒有強盜到要直接去殺人的地步。再看江熠另外一只手上已經鉆出一縷黑霧,蠢蠢欲動要招呼上去。 季禎趕緊一把將他的那只手也給握住了往回一撈,“不必,大可不必!” 他把江熠的兩只手都抓住,把人往角落些的地方帶去,嘰咕道:“不好這樣說動手就動手,我只是說笑罷了?!?/br> 江熠看向遠處,他們走到這個地方已經看不見剛才那幾個人了,可是江熠看的方向正是剛才那些人聚集的地方,“我看他們說的并不像說笑,什么仙門皇室,說得極是張狂?!?/br> 江熠說著閉上眼睛,像是在感知什么,“這城中胡說八道的嘴又豈止他們幾個?!?/br> 他再睜眼時,衣袍的顏色都從白開始往灰撲撲轉變,這是即將變黑的征兆了。 季禎怕他下一刻就溢出黑霧來把那些胡說八道的嘴都給打殺了,趕忙也顧不上旁人看不看他們了,他一把抱住江熠,“走走走,我們還是回家去,這街上也無趣得緊,實在沒什么好逛的了?!?/br> 江熠被撲個滿懷,片刻后才抬手摸了摸季禎的后腦勺。季禎半閉著眼睛感覺一陣微風拂面,他睜開眼人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里。 他的小院子本來有十分秀雅的花草木點綴,來來往往的丫鬟小廝也很是熱鬧,侄子侄女總過來玩,如今卻是被動冷清之中還帶著荒涼。 江熠的黑霧過境哪里還有草木留存。 連季禎的房門都是府中的工匠抖著雙腿收拾好的。 好在若華還是敢進來服侍,只是也不好和從前那樣就住在離季禎最近的房里,而是住在最外頭一間,就做最簡單的端茶送水一些活計。 這個時候季禎回到房間里摸茶杯,里面正有熱水送來,大約是若華趁著他們出去這一小會兒的功夫里放的。 季禎拿起一塊糕點慢慢抿著吃了一小口,見到江熠回來以后便在軟塌上打坐,人雖然是不喊打喊殺了,他卻也嘆了一口氣。 自從仙門的人離開之后,江熠在他院子里倒并不說要離開之類的,只不過是打坐,打坐,無盡的打坐。 要不是季禎親口問過江熠,江熠也表示自己沒打算再對仙門的人趕盡殺絕,說什么清理魔物的事情若都讓他來做,實在是便宜了仙門云云。季禎都要以為他這是修煉功法準備再干一波大的。 “到時候仙門的人來了,你有想過要如何同他們談判嗎?”季禎開口問江熠。 江熠一動不動,但是沒有忽略季禎的問題,他只說,“為什么要想這個?成王敗寇,他們敗了,他們還能如何?” “話雖然是這樣說,但萬一呢,”季禎想著仙門莫不會最后再掏出個殺手锏之類的,或者也不一定會立刻退讓吧。 即便他們很難除掉江熠,可若真的打定主意要斬妖除魔,江熠都還是那個要小心的魔吧。 “我只是想,”季禎看江熠沒說話,就干脆把自己心里想的什么給說了出來,“萬一他們答應不再打了,卻要其他條件,比方說讓你永遠退守魔界之類的,唉,那不是也很煩惱了?!?/br> 他這兩天和江熠說得話還比不上和夢魘說得多。 其一是江熠很少開口,基本是問一句說一句,其二就是江熠說到底也沒有去魔界生活過,而夢大順則是地地道道的魔界小民。季禎逮著夢魘問了不少東西,大多是涉及魔界日常生活的。 得出的結論就是魔界也不是個好地方,在那邊的生活不一定多舒坦吶。 看夢魘被欺負的那個慫包樣就知道了。 再說,即便江熠的實力足夠強,能夠保證他們去魔界也生活舒坦,那他也不想永遠呆在魔界。他父母兄弟還有那么多小輩都在宜城,他怎么都得一年來回幾趟才放心。 江熠睜開眼,看著季禎呆呆煩惱地樣子,微微一抬手把他隔空抱了過去。 季禎一陣失重,撲倒在江熠身上,隨即又感覺到了另一點煩惱。 江熠身上好冷的,冷得季禎不由想,會不會總是這樣冷,會不會那個時候也那樣冷。夏天就算了,天冷的時候這樣冷,那兩個人還如何親近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