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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江熠多半不是個人,季禎覺得自己也大可不必當人。 所以把兩情相悅這個必要條件給剔除,事情就明朗也簡單許多。況且兩情相悅本身就是個偽命題,就算江熠喜歡自己,自己也不會喜歡江熠的。 季禎在心里加重這后半句,反復想了兩次,篤定地對自己點頭。 天黑天亮,月升月上空,轉而便是兩天。 一個小廝輕手輕腳跑到季禎屋前求見,等進了屋里隔著門簾也沒多說,只道:“爺,人去了?!?/br> 季禎本歪在軟榻上看書,聽見來人這么說,卻是一下打起了精神。他放下手里的書,回答道:“知道了,你在外面等我一會兒?!?/br> 外頭的小廝是院子里侍候打掃的,是季家人。季禎早兩天便將他叫過來囑咐過些事情,今天終于逮到了機會。 “讓你準備的東西也都準備了?”季禎問。 小廝雖不知道季禎想做什么,但天大地大三爺最大,這是季家一貫宗旨,下人們也無不聽的,自然季禎說什么就是什么。 “都準備好了,香也點上了?!?/br> 他走出門去,此時夜色已深,院子里靜悄悄一片,大多數房間都已經關上門滅了燈。 季禎也有些困頓,但不愿錯過這機會。 早兩日他下定決心要不管江熠意愿時便決定用些陰招。直接去找江熠不妥,季禎慣來驕矜,自然更拉不下臉。他抱著要給江熠一些教訓的心思,讓下人看準江熠沐浴的時間先點些讓人軟手軟腳的迷香,再過來知會自己。 季禎取來那迷香的解藥含在嘴里,和著水吞下去,跟著便躡手躡腳與那小廝一道去了浴房門前。 他們這院子里有一處浴房,專連著一處燒柴的灶間,位置在院中角落。 季禎走到門前,小廝見到他的眼色,開口問里頭的人:“江少主,可還要添些熱水?” “不用?!崩镱^的人回答,是江熠的聲音沒錯。 季禎讓那小廝下去,自己伸手推門。這門為了方便添水的人侍候,從來是不閂的。 那門果然順著季禎手上的力道應聲而開,輕輕吱了一聲。 季禎往屋里看了一眼,先看見的一一面大屏風,阻隔了里面氤氳的水氣。 “我說了不用添熱水?!?/br> 誰要給你添熱水,狗男人,凍死你正好。 季禎聽著身后江熠的話,全當自己沒聽見,跟著伸手把門給關上,瞥眼又看角落里的熏香還在裊裊散發著淡淡的煙霧,和水氣混合在一起,分不出你我。 他勾起嘴角,放輕腳步往里走,想到自己一會兒要干什么,畢竟是生平第一次,多少有緊張,心頭跟著砰砰跳。等到了屏風后面,腳步又頓住。 江熠本來閉著眼睛,沒聽見有人回話卻聽見有人的腳步靠近,他雖然依舊沒有睜眼,佩劍卻先動了起來,無聲無息從劍鞘中緩緩抽出,帶起一陣寒光。 江熠在略帶朦朧的水氣中睜開雙眸,本來眼中已經聚集起霜寒,然而下一刻季禎的半個腦袋一下從屏風后露了出來,一雙明眸一眨不眨地看著江熠。 先是看江熠的臉,而后視線上下在江熠露出水面的部分掃了一遍。最后重新和江熠驚詫的目光撞在一起。 江熠的身體結實,被水沾濕的rou體透著柔韌的力度,只是雖然在熱水里泡著,卻還是給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涼感覺。季禎都懷疑那熱水經江熠泡完還能不能留有余溫。 江熠全沒想到來人會是季禎,但他驚異的目光很快收回來,繼而低垂雙眸不去看季禎。 這兩天里,他見過太多次季禎了,除了隔著院子遠遠看見的季禎,所有靠近他的,對他露出笑臉或者往日那般親近之態的季禎,均是心魔弄出的幻象,虛假而污穢,與真實的季禎相差甚遠。 然而江熠亦不能否認,心魔所變幻出來的東西往往是人心底深處所壓抑克制的欲望。 他的欲望是季禎。 季禎本來開口欲言,想著這兩天都沒怎么見到江熠,氣頭其實早就過去,加之自己這會兒是給江熠下了絆子,想要做些不可明說的壞事的,便準備好聲好氣開口,卻沒想到江熠看自己一眼,立刻收回目光,一副不想看見自己的樣子,當下炸毛起來。 “你現在都不愿意正眼看我了?”季禎從屏風后面出來,腳步很快到了江熠身邊, “不要白費功夫了?!苯诘吐曊f。 他端坐在水中,如同尊神像,臉上不可褻瀆之色更是高高在上。 季禎就看不慣江熠這模樣,“誰來白費功夫,我是來直搗黃龍的!” 他一邊說一邊寬衣解帶,本來還有些害羞的情緒,此時也被意氣用事掃蕩得一干二凈。 江熠的余光之中看見一件外袍落在地上,忽感不對,抬眸看去,季禎已經在脫第二件。 江熠皺起眉頭來,往日即便在他入睡之前,心魔所幻的季禎也不會有如此狂放的動作。即便是心魔所幻化的虛假畫面,江熠也覺得這畫面辱沒了季禎。 “不知羞恥?!苯诼晕⒁а赖?,此時幾乎想要活剮了心魔。 還罵人! 季禎手上的動作一頓,警告江熠道:“你再說這些諢話氣我,我可要對你不客氣了?!?/br> 他說著里外又脫了兩件,平日里不會露出來的一節手腕以及鎖骨此時都露了出來。季禎的脖頸修長而白凈,肌膚細膩極了,他脫得差不多,雙手叉腰好整以暇地看著在大水桶中坐著一直都沒有動過的江熠,“在我動手之前,你有什么想說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