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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臾門縫里果然出現一只黑漆漆的眼睛,這眼睛江熠熟悉,和季禎一模一樣,然而因為是鬼魂所化而沒有靈氣只有死氣。 望舒這樣超脫生死又吸納了極多怨氣的魂魄,早已經不是普通小鬼,他的死氣已經可以凝練成為實體,更可以來去自如,因此打草驚蛇萬萬不可。 門縫里的那只眼睛看向江熠時,其他人都收斂了自己的氣息,還躲到了門側望舒視線之外的地方。 然而望舒還是問:“門外怎么站這么多人?” 他隨后又評價,“這個小賤蹄子總算還能入眼?!?/br> 所有人:“……” 云頂山莊的人聽見“小賤蹄子”這四個字,除了江熠還面色冷冷并未改變之外,其他人均是有些不滿。 季禎飛快接話,業務熟練到活像是上輩子當的就是青樓小廝,順著夢魘的話罵道,“可不是小賤蹄子么,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早上鬧著脾氣還不愿意過來見公子您呢,我這不得多叫幾個人強捆了他來嗎?你看他這大高個,一兩個人豈是能制住他的,還需公子這樣的好好調教?!?/br> 連一旁的正宗醉香樓小廝都跟著愣住,反應過來后都想要給季禎鼓鼓掌,這味兒正宗,不干他們這行太可惜了。 江熠也難得有些手癢,想狠揉一把季禎腦袋瓜。 望舒聞言卻是信了。眾人聽見門閂從里頭被慢慢抽出的聲音,望舒一邊還說,“留下他一個就行,你們都先走吧?!?/br> 季禎依言還真往后退了兩步。 門閂啪嗒一聲落下,門從里面被開了一條小縫,望舒正伸出一只手來想要將江熠拉進去。 忽聽啪嗒幾聲腳步助跑,卻是方才退了兩步的季禎一腳飛來,直踹在門上,讓原本只是開了一條小縫的門猛地敞開。 這門猛一敞開,屋里頭的場景便暴露了出來。 只見屋里頭東歪西倒地躺著四五個男女,均是一臉死樣動也不動。 兩個醉香樓的小廝頭先驚叫了一聲,連忙就想要去叫人,然而望舒反應極快,一陣陰風撲面而來,兩人兩眼一翻白,直接暈死在了地上。 順著這一陣陰風,季禎斗笠上的紗罩也被吹開,露出里面一張氣憤的小臉。 望舒發現事情有異,也絲毫未見慌張,他反而饒有興味地盯著季禎的臉說,“真是奇怪,盡我所能你也不過這一點點丑罷了?!?/br> 季禎現在的臉的確是不好看,但若知道之前那些受害者在被望舒所害以后的容貌變化,便可以知道望舒這次有多失手。 這卻不是望舒手下留情,倒更像是望舒能力不足。 季禎盯著望舒的臉,罵道:“你真是不要臉?!?/br> 望舒恬不知恥般說:“我本來就不要臉,誰不知道?” 饒是季禎也一時不知如何應對這種鬼,他轉向江熠當面告狀,“江重光,你看他!” 望舒冷笑,季禎的容顏在他臉上呈現出與平時全然不同的味道,少了純凈,多了邪氣,“江重光,云頂峰?你當云頂峰的人就能降服我?你們多些人過來不過是多些人送死罷了?!?/br> 江蘅蹲下檢查了兩個暈厥的小廝,確認他們并沒有死后才起身問望舒,“屋里頭的人怎么樣了?” 望舒大方側過身往里走,“你自己來看?!?/br> 他似乎半點沒將幾個道門小輩看在眼里,只要他的面具還在,什么法術都難以將他困住,幾百年來屢試不爽。 眾人進屋,曙音他們先是看了屋里躺著的幾個男女的呼吸。好在呼吸都還在,只是很微弱,好像是被吸取了生氣一般。 望舒見他們謹慎的模樣,笑著說:“放心,我挑嘴得很,這種姿色我可不放在眼里,不過是吃了他們一點生氣?!?/br> “你一個做賊的,說話倒是理直氣壯,果真毫無羞恥心?!奔镜澚R道。 望舒反問他:“世人因為容貌丑陋負我,如今不過是因果報音,有何不對?” 季禎小暴脾氣忍不住左右看看,拿起一張凳子朝著望舒砸過去,又高聲說:“放你祖宗的屁!” 那凳子砸向望舒時,望舒的身型輕輕一晃,凳子便從他的身上穿了過去沉悶地落在了地上。 江熠道:“你拿自己的因去求別人的果,如何算是因果?” 望舒擺擺手,“這些話這么多年我不知聽過多少遍,耳朵都要生出繭子,也懶得同你們道門之人廢話,先走一步,此生不必再見?!?/br> 他說著,季禎就感覺自己懷里的面具忽然閃了閃光。 望舒化作一陣黑煙,要往他懷里的面具鉆。 然而只聽見一聲悶響,望舒又忽然跌坐在地現出形體來,有些狼狽地捂住了自己的頭,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季禎掏出來的那個玉面鬼面具,“你,我,我怎么?!?/br> 他本欲鉆進面具中直接離開,怎料到那面具卻像是對他關上了門,他想進去竟然被一股強烈的氣息擋住了。 季禎見望舒吃癟出丑,心里舒暢,嘿嘿一笑將面具給放到一旁桌上,“來,再試試?!?/br> 望舒的確不信邪,這面具的氣息他還能感受到,里頭的二十個魂魄他也依舊有所感應,雖然感應弱了許多,但他只當是季禎他們搞得鬼。 望舒咬牙,又一次化作黑煙想要投身進鬼面具,這次碰壁卻更加嚴重,在他頭頂又撞出一個不一樣的大包。 這下望舒才心道不好,想要先從此地離開,不管有沒有面具,魂魄先跑走也可。哪里料想這醉香樓四周此時均有結界,將他牢牢的關在了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