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終局(二)
飯就是蒸的洋芋,配上咸菜,不怎么好吃。不過任意不會虧待自己,也不會鬧絕食什么的吃飽了才有力氣跑啊。 一頓飯吃完,桌上的碗筷被收走,門又被掩了起來。 昏黃的燈光下,二成目光灼灼地望著任意。 任意偏過頭,臉頰微微發紅。 二成走過來,有點干渴地咽了下口水“我們睡吧?!?/br> “我……”任意正要說話,卻忽然干嘔了起來,嘔了半天,卻沒吐出什么來。 她擰著眉說“好難受,我想吐……” 二成開始還以為是她吃壞了什么東西,可家里這幾天也沒吃什么…… 二成腦子里靈光一閃,忽然想起了要是有了,可不就想吐嗎? 他看著捂著嘴的任意,樂得原地轉了個圈兒,又覺得應該好好問問。 他連忙拍了拍任意的肩,說“你先歇著,歇著。我出去問問,問問……” 男人跑到門口,把門拍開,拉著他媽往院子里面走。 木門重新被關起來,屋子里又恢復了安靜。 任意把手放下來,神情不似難受,倒有幾分嘲諷。按二成的說法,她被拐賣到這里已經三個月了,不可能什么都沒做。大概率被賣到這里的第一天,什么事兒都做完了。從人販子那里買媳婦兒的,難道還跟你講禮節不成? 她清醒過來的時候,就感覺身下有疼痛的感覺…… 任意雙眸合起,微皺的眉泄露了些許厭惡。惡心肯定是惡心的,想到自己曾經被強迫就有一種冰冷的惡心感自胃里面往上頂。 但并非不能忍受,她甚至于很快就接受了這件事情,并且想辦法把這件事利用起來。 三個月算起來,是有可能懷孕的。她如果懷孕了,可以避免被強迫,這家人的戒心也會降低很多。 至于之后,可以再想辦法。 任意輕吐了一口氣,心底卻又升上了些許疑惑。她隱隱覺得自己太冷靜了,一個普通女性可能會在自己被侮辱的情況下,如此冷靜地接受,并借此謀劃嗎? 她原本究竟是怎樣一個人,又是怎么被拐賣到此的? 不多時,木門響動。任意睜開眼睛,微微低頭裝作不舒服的模樣。 老太太走了進來,一臉的笑意看起來還有幾分激動。她拉著任意問了好些問題,例如最近胃口怎么樣?上次月經是什么走的。 任意現在是個失憶的,自然是都答不上來的。她連連搖頭,最后猶猶豫豫地補上了一句“我有點想吃酸的?!?/br> 老太太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見了“酸兒辣女,好,好,好?!?/br> “你好好歇著,明天讓二成給你摘點酸果子。媽明天給你煮雞蛋,補補身子?!?/br> 二成在后邊搓著手,手足無措地問“媽,真是嗎?” “估計是了,過些日子顯懷就知道了?!?/br> 老太太又說了不少安慰的話,走得時候對二成說“你可不能對你媳婦兒胡來,這個時候最容易小產?!?/br> 二成連連答應。 任意冷眼看著,幾乎想嗤笑出聲,這場景還真像是媳婦兒懷孕了,一家人都高高興興,和和滿滿。 然而這種幸福和喜悅,全是建立在把一個女人視作生育工具買賣,毆打強迫的結果。 在白骨尸血上開出的花,再鮮艷也泛著惡臭的味道。 這天晚上,二成當然沒有做什么,整個人都顯得小心翼翼,一直噓寒問暖。 好像任意身上的傷,不是他打的。 第二天天一亮,一家人都出去干活,只有老太太留下來做家務。任意仍舊被關著,只不過早飯添了一個雞蛋。 任意一點也不浪費地把雞蛋吃了,她身上到處是傷,而且似乎挺久沒有好好吃過飯了,需要好好養一養。 看起來這家人沒有要帶她去醫院做檢查的意思,讓她不至于擔心被拆穿,同時也少了逃跑的機會。 在很長一段時間里,她應該都會被鎖在屋子里,她得想想辦法出去。 接下來的幾天,任意摸清了這家人的基本情況和生活規律。家庭成員構成很簡單,三十多歲的二成和他上了年紀的父母。 二成的爸很少說話,似乎也怎么管家里的事兒。二成的媽心眼要多一些,話也要多一些,卻也是防著她防得最緊的。 七八天過去,任意也沒能看見外邊的天藍不藍。好在她現在是“懷了孕”的,沒有人敢動她,吃食也不會虧待她。 她也耐得住性子,沒有表現過對外面的探究欲。 又是一天晚飯結束,任意環著雙膝,坐在一邊,神色懨懨。 二成瞧著她,有點討好地笑了笑“你洗腳不?我跟你打水?!?/br> 在這種落后的村子里,男人跟女人打洗腳水就算是了不得的體貼了?!?/br> 任意知道這是看在她“懷孕”的份兒上,可能也是看在她這張臉的確好看。 說起她這張臉,任意拿木桌上的塑料鏡子仔細端詳過,眉目清秀,有一種清純的美感。 可不知為什么,她總覺得這張臉沒有一點熟悉感,就像這張臉不是她的一樣。 二成把臉盆端過來放在床邊,任意跟他低聲說了句謝謝,臉上的厭色依舊掛著。 二成瞄了她一眼,轉念問“明天去鎮上賣菜,我給你帶頭花回來?!?/br> 任意微微抬了抬眼,有些動容,卻很快搖了搖頭“不用頭花?!?/br> 二成問“那你要啥?” 任意抖了抖腳上的水“我沒衣服穿……” “行,給你買套衣服?!倍梢贿叞阉瓒似饋?,一邊說道,“只要你給我們老陳家生個兒子,跟你買多少件都成?!?/br> 哦,這家人姓陳,任意淡淡地想到。不過姓什么對她都沒什么意義,她自己還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呢。 想到這兒,任意抬眸問道“你叫陳二成,我叫什么?” 二成被問住了,他把人買回來根本沒問出叫什么名字。買回來當天折騰了一晚上,后面人就一直在罵,在哭,問什么也不答。 任意把他的反應盡收眼底,心中有了數,裝作什么都不懂的模樣問“我是不是也姓陳?” 二成連連點頭“對,你也姓陳?!彼惣业南眿D兒當然也姓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