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以色侍人(十一)
當然是謀權篡位,其心可誅,任意在心中道。她撫平剛剛系好的腰帶,含笑說道“宋相……很好?!?/br> 華青黛道“他當然很好。全京城的姑娘有哪一個是不喜歡他,不想嫁她的?” 她冷笑了一聲“他卻和你有婚約?!?/br> 任意聽著,微微笑起來“華三小姐心有不甘?” 她此刻的態度與在宋少言面前是截然不同,華青黛卻并未深想,只覺得她是故意在宋少言面前演戲,好讓宋少言憐惜她。 兩個拿著不同類型劇本的人,互相看著對方,任意淺笑吟吟,華青黛面帶恨意。 她道“我當然不甘,我和他自幼便是青梅竹馬,所有人都說只有我配得上他?!?/br> “他那么好,我怕被他甩下來,拼了命地學詩詞歌賦、琴棋書畫,只想成為配得上他的人?!睗M京城都說她是才女,說她容貌過人,若是皇子繼位,她必定是皇后,可惜登基的是女帝,可惜了。 華青黛卻一點都不覺得可惜,她愛的人是宋少言,即使給她皇后之位,她也是不想要的。 她也不在乎那些虛名,她只是想讓宋少言知道,她是唯一配得上他的人。 任意聽她說完,笑了笑道“你配得上,然后呢?” 華青黛愣了一下,她配得上,然后呢? 然后宋少言還是對她疏遠,對女帝溫言溫語,因為她是女帝,他們之間有婚約。 華青黛凄慘一笑“沒錯,我配得上也沒有什么用。但是你呢?你真覺得自己配得上他嗎?” “他說什么,你聽得懂嗎?” “你真要拿著口頭上的婚約把他困在后宮里嗎?” 華青黛的質問一聲比一聲要急促。 任意卻悠閑地叩著門框,一聲有一聲,隨后她笑道“不困著他,難道給你嗎?”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華青黛,什么都沒說,只是笑。 華青黛卻覺得自己渾身上下被扒干凈了一般,無地自容,惱羞成怒道“給我又怎么樣?我配不上嗎?” 任意哦了一聲“那你是覺得我配不上?” 華青黛道“我剛剛說的還不夠明顯嗎?你什么嘛都不懂……” 任意打斷了她的話,挑眉道“朕只是有些奇怪?!?/br> “華三小姐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朕不是你身邊的貴女,也不是公主?!?/br> “朕是帝王,憑這一條,我配不上宋少言?” 任意往前走了幾步,在華青黛面前站定,說道“只有他配不上朕,不會有朕配不上他的說法?!?/br> 華青黛臉色蒼白,她盯著任意,神色激動“你是陛下又如何?你還是配不上他?!?/br> 任意嘆了口氣,覺得華青黛真是什么都敢說,就憑華青黛這句話,能把整個華家都牽連進去。 不管她有沒有實權,但藐視皇家,是大罪。 任意沒有反駁她,甚至稱得上表情溫和,十分客氣地對華青黛道“朕給你賜個婚吧?!?/br> 華青黛第一個反應是任意要給她和宋少言賜婚,很快她便懂了。任意不可能給她和宋少言賜婚,而是要給她和任意一家世家公子賜婚。 而只要她賜婚,便是金口玉言,再也不能改了。華青黛臉色變換,聲音都扭曲了“你怎么能這樣”?” 任意一攤手“我能啊?!?/br> 她緩緩把手放下,冷厲的目光落在華青黛的臉上“你似乎真的忘了,朕是君主?!?/br> “朕可以下任何命令,包括給你賜婚?!?/br> “你猜華家會不會光明正大的抗旨,拒絕賜婚?” 當然不可能,不止是華家,任何一個世家都不可能直接抗旨,更不要說是為了一場婚事。 就連宋少言,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明目張膽地拒絕她。 華青黛慌亂地往后退了一步,重復道“你不能……” 任意笑了笑,笑意未及眼底。 華青黛再也忍受不住,連連向后退了兩步,自己跑開了。 任意總算從門里面走出來了,卻聽有人輕笑了一聲,是男子的聲音,帶著些許慵懶。任意循著聲音望過去,秦修遠站在畫舫的屏風后面,對她笑“看來她不記得陛下是帝王?!?/br> “陛下這個帝王當的,當真可笑?!?/br> 他笑得十分肆意,任意涼涼地開口“你再笑,我就給你和她賜婚,讓你們百年好合?!?/br> 秦修遠“……” 他咳了一聲,收斂了笑意,正色道“陛下喚臣來,有何事相商?”華青黛當然不錯,但他可不想娶這么一位妻子的。 任意看了看他身后,沒有發現人之后才道“將軍應該看到了我送的信?!?/br> 她今天下午,指使含墨出去買衣服之后,又讓若琴出去換胭脂,實則是讓她去找秦修遠,把秦修遠請到這場游船對詩上來。 她第一次讓含墨去取胭脂,就是讓她暗中請秦修遠進宮,一是為了讓秦修遠幫忙救下身邊的宮人,二是為了試探秦修遠的態度。 封樂清的記憶中,對于秦修遠的記憶并不多。她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宋少言身上,連上朝的時候都沒怎么注意過秦修遠。 任意只能靠封樂清記憶中秦修遠對于宋少言的態度,和在朝堂上的反應推斷秦修遠真實的態度。 秦修遠對于宋少言一直都很冷淡,手中的兵權卻沒有交出去過。就算宋少言一再要求,他都會找各種借口敷衍過去。偏偏秦修遠沒有奪帝位的意思,對在朝堂上安插人也毫無興趣。 于是任意做了一個推斷,秦修遠不信任宋少言,也不打算站在他那一邊。秦修遠很可能是想要站在皇室這邊的,可惜封樂清對宋少言太過癡迷,他便從來沒有表露過自己的真實想法。 秦修遠不是愚忠死板的人,女帝扶不起來就扶不起來,他握緊兵權明哲保身就是了。 秦修遠愿意進宮,而且主動配合她在宋少言面前演戲,印證了任意的推斷,至少他不是站在宋少言那一方的。 這一次宋少言邀她游船對詩,任意就又一次讓若琴暗中給秦修遠送信,把秦修遠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