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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顏無恥!” 徐謙只笑笑,轉身離開了房間。 顏俞這回是真把魏淵和薛青竹給嚇著了,看他一醒來,誰也不敢提安南城破的事,只一個勁兒讓他吃藥休息,別想太多,但是顏俞實在太敏感,光看他們二人眼神的躲閃就知道出了什么事。 從安南到蜀都,中間的城恐怕也要舉城去降了,翼之不在,還有誰能守蜀都? 趙祈? “公子,喝藥了?!毖η嘀穸肆艘煌牒谏乃幹M來,味道難聞,光看顏色就知道很難喝。 顏俞接過藥,并不喝,卻是打量了薛青竹一番,看得薛青竹渾身不舒服:“公子,您把藥喝了,我去給您找些蜜餞來?!?/br> “青竹,”顏俞突然開口,“你從前跟著翼之多久?” “從小就是跟著將軍的了,”薛青竹傷心,又不敢在顏俞面前表現,只好垂著頭,“不說多,十幾年總是有的?!?/br> “翼之帶兵打仗的事,你知道多少?” “知道一些?!?/br> 顏俞把藥放到一邊:“去跟帝君說,讓你去守蜀都,就說是我的意思?!?/br> “公子!”薛青竹大驚,顏俞怎么會突然提到這個事?難道是知道將軍戰死了? “去吧,慢的話,蜀都還有一年時間給你準備,快的話,我也不知他何時會兵臨城下?!?/br> 安南一戰損失太大,晉軍留在安南城內休整了兩月,該養傷的養傷,該安撫的安撫,該休息的休息,士兵們也算是得到了片刻放松。從去年仲夏sao擾蜀中邊境開始,也算是打了一年的仗了,好在前面十城都是主動投降,城中糧草足夠支撐一段時間,還用不著從后方運糧草。 “徐卿后面可有什么計劃?” “從安南一路往蜀都去,應該跟之前一樣,以投降居多,不必花費太多力氣,但是北面還沒有被入侵,蜀中有一定的兵力留存,可作為后盾,保不齊會遷都呢!” “我們在北面也布置了兵力?!?/br> 徐謙點了點頭:“正是,這一路過去,既沒有什么難度,就不用拘著項將軍了,否則豈不是大材小用?” 項起根本聽不懂他們在說什么,只是后面那句,意思仿佛是讓自己別跟著了,頓時就著急得不行:“徐相這話就不對了,什么大材小用,我不打仗到哪兒去呀?” “自然也是打仗,只不過不在這里?!毙熘t的意思是讓他到北面去,從北方進攻,一路打下來正好可以跟他們在蜀都回合,包圍蜀都,“只是北面地勢陡峭,易守難攻,恐項將軍一人應付不來?!?/br> “徐卿想跟著去?” “嗯,”徐謙點點頭,“自然,這一路也不會有什么危險,只不過多一個人隨機應變罷了,凌兒留下,帝君有什么事問他就是?!?/br> 秦正武沒有異議,點點頭:“便依徐卿的安排?!?/br> 安南是徐謙真正的也是唯一的故鄉,說要走,其實還是舍不得,趁著項起整頓軍隊,徐謙和馮凌回了一趟齊宅。 “凌兒多久沒回來了?” 馮凌想想:“將近五年了?!钡俏迥赀^去,這座宅子還同當年一模一樣,除了無人居住缺少生機以外,所有的東西幾乎都跟原來一樣。 那俞兒有多久沒回來了呢?徐謙鼻頭一酸,幾乎要滴下淚來。 馮凌知道兄長睹物思人,他自己何嘗不是?他還能記得自己在那小院里習字的時候,顏俞忽然就會從窗戶伸個頭過來說帶他去摘蓮蓬,或者在那清風吹拂的明亮午后,他的映游jiejie會提著親手做的糕點來看他。 那是他最幸福的時光。 但是一切,都過去了。 “兄長,回去吧?!?/br> ☆、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黃景仁) 臨走前一晚,徐謙獨自坐在一個小篝火堆旁,正無聊地撥弄著火堆中的木柴,趙飛衡卻來了。 趙飛衡的傷已經養好,但是只能在營里走動,哪兒也去不了,更顧慮著徐謙說要屠城的話,雖不知真假,卻不敢輕舉妄動。 “你到底,是誰?”趙飛衡坐在火堆的另一頭,問徐謙。 “無名之輩罷了?!?/br> “哼,就憑你的長相和氣度,怎么可能是無名之輩?” 今夜的徐謙比那日掐他傷口的要溫和許多,甚至有些脈脈的深情,他低聲問:“顏俞,厲害嗎?”雖然努力控制著語氣,但是趙飛衡聽得出波動。 “自然是厲害的,勸你小心些?!?/br> 饒是徐謙心中多少悲傷,也被趙飛衡這話逗笑了。 “你笑什么?我說真的?!?/br> “我知道,”徐謙認真回答,“他的兵法,我教的?!?/br> 這下換成趙飛衡愣了,不是,那他們還打什么?又猛然記起顏俞話中那個很厲害的人物,莫非就是眼前這位了?縱使趙飛衡知道晉相是徐謙,竟也沒有和眼前這人聯系起來,“你是······算了,不知道你是誰,但是定安提過你?!?/br> “定安”二字從別人口中說出,徐謙的心情又是不得平靜:“他,說了什么?” “不戰而屈人之兵?!?/br> 徐謙笑,沒一會兒又想哭,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干什么。 “你不能放過定安嗎?” 徐謙幾乎要把后槽牙咬碎了:“可他并沒有放過我的父親,我的老師,我的舅舅,還有,我的故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