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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們這么說,予便不勉強了?!钡劬疽彩请S口一說,太祝這官不大,誰做他都無所謂,此刻眼睛一轉,又瞥見了徐謙邊上的顏俞,“這又是哪家的公子?” 顏俞本沒有在聽他們說話,這官腔打來打去,實在無趣,只一心等著狩獵開始,沒想到帝君還能看見自己,一轉頭就把眼睛飛過去了,直接跟帝君來了個四目相對。徐謙看他如此大膽,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低聲斥道:“還不見過帝君!” 顏俞心中一片茫然,反應不及,這看在徐貞和徐謙眼中卻極為漫長,耳邊盡是勁風刮旗的獵獵響聲,全在等著顏俞開口。 結果,卻是帝君又一次開口了:“你是何人?長得這樣好看?!?/br> “我叫顏俞?!毙熘t一口氣總算是松了,雖然不大禮貌,好歹是說話了,又緊趕著給帝君解釋一通:“帝君勿怪,顏俞乃謙師弟,同在老師門下治學,此次春獵,便是帶他來開開眼界,顏俞未曾得見帝君圣容,多有冒犯,望帝君寬恕?!苯又洲D頭呵斥,“還不快向帝君請罪!” “???”顏俞更莫名其妙了,不過這么看著,實在是可愛,李道恒轉頭看向唐元,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又抬手讓徐謙免禮:“無妨,這位顏公子甚是可愛直率,就不必拘著他了?!?/br> 李未遠遠地看著自己的親兄長一雙眼睛直在顏俞身上刮,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那頭李道恒說罷,又隨便問了其他幾位公子,可是目光卻總在顏俞身上流轉,好一番留戀后,才下令春獵開始。 歡呼聲、馬蹄聲和叫喊聲忽然淹沒了這片密林,眾人騎著馬朝著林中四處飛散,不少人還約定了要比賽誰打的獵物多,又高聲唱著贊美鄒虞的歌。李道恒看著顏俞騎馬入林的背影,心想,怕是他宮中多少佳麗也沒有這樣線條干凈而柔韌的腰肢。 還有那雙眼睛,絕非凡品。 唐元的眼光果然不錯。 李道恒不著急打獵,只按轡在林中徐行,也不讓侍衛跟著,只吩咐了唐元陪他說話。 “那個叫顏俞的小孩,甚合予意?!?/br> 唐元一聽這話便知李道恒是看上顏俞了,心中不禁有些得意:“雖說放肆了些,但可見膽量卓絕?!?/br> 想要順從的,李道恒多少沒有?要的就是這種無所畏懼的,他方才有征服的快感。李道恒抬頭一看,悠悠道:“這天也快暗了,就讓林廣去辦吧?!?/br> “是?!?/br> 徐謙在林中策馬追著顏俞,責問道:“方才怎么回事?不是與你說了要注意禮數?帝君問話為何不答?好在帝君沒有怪罪······” “兄長莫要再說了!我不想聽!”顏俞雙腿一夾馬腹,令馬跑得更快了些。 “這是你想不想聽的問題?”顏俞這個態度,徐謙火氣又上一層,“你面對的不是旁人,是帝君,若是今日帝君發怒,我如何保得住你?” “那便不要保我!” 這就是在說氣話了,徐謙也生氣了,竟掉轉馬頭,丟下他走了。 顏俞看著他策馬離去的背影,憤憤不平,故意往反方向跑去,直到林子邊緣一條小河旁才停。 這地方已沒有什么獵物,若水里的魚也能算的話,顏俞還不至于空手而歸,可是剛跟徐謙吵完,他哪有這個心情,便下了馬,軟塌塌地往小河邊走去。 河水清澈,水中魚石均可見,水聲潺潺,清脆如環佩相碰,顏俞伸手摸了摸,水尚冰涼,不由得打了個冷顫,趕緊把手縮了回來。 這河水曲折,也不知是從哪里流過來,顏俞沿著河岸走了幾步,在清澈見底的河水中見到了幾片點綴其間的桃紅花瓣。 有桃花。 卻說徐謙在林子中也沒打到什么,隨便獵了只兔子算交差,在林中悠悠前行時見著了徐貞:“父親?!?/br> 徐貞沒見顏俞跟著,料想這兄弟倆是吵架了,徐謙溫恭守禮,顏俞卻放蕩不羈,不過多年情誼,吵吵鬧鬧也沒什么,便也不多問:“打到了什么?” “兔子?!毙熘t將兔子一提,勉強算是展示了一番。 徐貞與兒子按轡徐行:“剛剛你回答帝君的話可是真?” “是真?!彼钦娌幌肴プ龉?,至少現在不想。 “你這一生還是要出仕的,早來,為父與朝中各位兄長還能照顧扶持你,老師年邁,凌兒之后怕是不會再收學生了,你們幾個是老師最后的希望,不可任性妄為??!” 徐謙低頭:“謙兒知道,只是俞兒驕縱,凌兒年幼,謙兒放心不下?!?/br> 徐貞點點頭,算是同意了:“那便再等幾年,我本意也是如此?!?/br> 話沒幾句,身后便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謙兒”,徐謙拉了拉韁繩,轉頭一看:“將軍!”再一看,可不止李定捷,李未也在,徐謙立刻拱手行禮,“知夜君?!?/br> 兩人策馬跟上,幾人相互行過禮,李定捷便說起了徐謙的近況:“舅舅已有快兩年沒見過你,加冠后就是大人了,你母親定是開心的!” 李未并不言語,只靜靜聽著。 “謙兒未能長伴母親膝下,實在有愧?!?/br> “哪里來的話?男子漢大丈夫,必是要縱橫天地,成日呆在家中,算什么樣子?” 徐貞輕笑:“你舅舅馳騁沙場慣了,莫說家里,便是安南也留不住他?!?/br> 徐謙不語,只聽著兩位長輩說話,慢慢地落在了后面。沒曾想,李未竟也只跟在后頭,朝他道:“你那師弟,膽量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