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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相處著相處著,有時候和他們說得多了,裴淺也都忘了他們是宋人了。 “吃飯?!倍呉坏啦缓芸蜌獾穆曇糇屌釡\又重新睜開了眼,一個激靈,徹底清醒了。 “快點吃,還是熱的,你看你那瘦弱的身子,要是再不吃點東西,餓死了可就沒人管你了,你那個好殿下已經離……” 徐左話鋒一轉:“算了算了?!?/br> 說著便推門進來了,手里還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粥。 這些粥都是從附近鎮上人家里一點點買來的。 見來的人是徐左,裴淺沒有著急把那張圖紙收下去,他也沒有急著去接徐左碗里的粥,而是先問道: “他們吃過了嗎?” 他說的他們,徐左不消問也知道,自然是指那些在同一個營帳里身染疫病的人。 他把碗放到了那張圖紙上,推到了裴淺面前:“你快點吃你的,他們用不著你管?!?/br> 裴淺微微輕笑,兩手捧在碗兩邊,任憑水霧潤染眸子,舒服地半瞇著眼:“也好,我終于能歇一日了?!?/br> “老陸還說你前日做的菜苦死了,不合他的心意?!毙熳笠粭l腿跨過凳子,在他對面坐了下來,他從懷里又取出來一個小瓶子,看著裴淺的手,大大咧咧道,“你的手心都紅了,老陸說他那里有藥,就讓我給你拿來了?!?/br> 裴淺攤開手,看著手心里被燙出的紅痕,又看了眼他的藥,權衡了一下,從他手里拿過了藥,略顯得意道:“還好沒白吃我做的飯?!?/br> “還好你真的也沒下毒?!?/br> 裴淺:“是沒下毒,但你們就不怕我加點別的?” “……真的嗎?你加了什么?”徐左半信半疑。 裴淺沒想到他還會真信,拿起碗,喝了口粥,笑了一笑。 徐左又和他說了點其他事,等到他喝完后,徐左說是有事要去忙,裴淺才讓他走了。 等他離開后,裴淺拿起地形圖看了幾眼,想著許多事。 徐左離開后就去了另一個營帳里,桌邊正有很多人在看著地形圖討論著計劃。 “報!” “進來說?!崩钪粗鴪D紙和其他人說著事,就聽到外面一片亂糟糟的聲音,一個拔高的洪亮聲音從外面傳來。 所有人都站了起來,聽到這種聲音,準是有事發生,都換上了一副謹慎的表情。 可是對于會有什么事發生,他們每個人心里已經有了猜測。 “大周又……又攻進來了?!?/br> 幾個人互相看了一眼,心底卻并不很驚訝。這樣的情況在這短短一月里,已經有了三次了,這也是他們宋軍遷移的第三個地方。 “怎么又來了?!崩钪脨赖亟议_帳簾去看外面的情況,一邊往外走著,邊吩咐著,“去把人都集合起來,準備撤退?!?/br> 門帳被揭開后,他們到了外面,身后的人跟著出去了,也看清了外面的情況。 前面的火燒了起來,煙云滾滾,嗆得人捂著嘴睜不開眼。外面的幾百人都亂成了一團,本還在前面把守的人都倒在了地上,火慢慢吞噬著他的尸體。 上次經過一場疫病,宋軍近千人又沒了,人數早已不能和大周作比,他們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撤退,不敢與對方正面交鋒。 徐左聽著他的吩咐,又望著不遠處的戰景,橫著眉怒不可遏道:“我們為什么不敢正面進攻?每次都像只王八一樣被打得到處亂跑,卻連還手都做不到?!?/br> “拿命來拼嗎?”李知茂干瞪了他一眼后,就往火燃燒過的地方走去,灰燼在天上亂飛,天似乎都被染灰了。 召集的人也都衣裝凌亂,幾個幾個地跑過來了。 那些放了火的人已經不見了,他們早離開了。 “你怎么知道我們就打不過他了?”徐左追了上來,手捏著那顆珠子,當著所有人的面大喊。 李知茂沒有理睬他。 這些周軍每次放完火,人就立馬消失地無影無蹤,留下一地宋軍的尸骸給他們。 這一次又一次地sao擾,就像煩人的蚊子一次一次地叮著癢處,讓人想捉又捉不住,也摸不準到底什么時候會攻過來,只能保持著警惕,任憑這種sao擾逼著人走向崩潰。 李知茂清點了大概人數,看到沒有裴淺,臉色浮現燥怒:“裴公子呢?” “不知道?!睉暤娜艘矝]有誰要去看一眼,只是很敷衍地回答。 有幾個人和同伴交頭接耳著:“一定是因為他在這里,才給我們帶來了這么多磨難。你說他要是不在,大周哪能那么快就打過來?!?/br> 這聲話音剛落下,又出現了一聲尖叫。 所有人聞聲去看,原來是一抹水藍色的光擦過了他的耳邊。飛過來的小箭就那樣貼著說話人的身旁落到地上扎進了土里,只差一毫,那支小箭就會扎在他的耳朵上。 剛才說話的人看著地上的箭,心有余悸地拍著胸口安撫著自己,看到其他人紛紛回頭怒瞪著裴淺后,他也板了臉色裝作其中之一。 “我在這?!迸釡\眼睛掠過了其他人,走到了李知茂身旁。 他的肩上還一只貓,懷里還抱著一個孩子,火霧熏黑了臉側,貓也是黑的,一切都是臟兮兮的,但看著并不討厭。 濃煙在他身后裊裊升入藍天。 “裴公子沒事吧?”李知茂看到他,心里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