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節
香蘭一揮手:“得了吧,我還不知你,賊精的人!倒是先會拿話堵人。我就不懂事地明說了,我還就是為了林公子的舅舅而來。他在京城里等了這么久,也不見有差事放下來。表哥如今在朝中也是使得上氣力的,林家的舅舅也不求什么封疆大吏,只求個富庶之地的知府當當。林公子一直是由著他舅舅撫養長大,待舅舅如慈父一般。他舅舅得了安置,他才有心思成家考學。我作為他未來的娘子,怎么能不出氣力?” 王芙坐在一旁,聽著香蘭的話,覺得自己的屁股和臉都扎了刺猬一般,火辣辣的一片疼。她此時后悔極了,自己今早怎么就沒耐住香蘭的求告,來羨園里丟人現眼來了呢? 知晚笑了,也沒有抬高音量,繼續平靜說道:“表哥是戶部,管著糧食錢銀戶籍,什么時候成賣官的了,想要挑什么樣的,便可以隨便挑揀?” 香蘭被說得臉兒也終于緊了,生氣道:“怎么?得晴的夫君大字不識幾個,就能一路高升。林家舅舅乃是一路考上來的貢生,卻求官不得?不就是因為得晴是他的親meimei,而我是個表親的庶女嗎?想我盛家待你倆都不薄,可隔著血緣到底是差了一層,如今倒是將盛家的恩情撇到一邊,什么都不顧了!” 香蘭覺得知晚這是拿她的事情不上心! 什么為官的正氣?那袁光達的官兒升得跟猴兒竄一般,她不信這里面沒有成天復的提拔。 知晚的臉也撂下了。既然香蘭話說到這份兒上,為了個還沒成親家的舅舅就這么不顧姐妹情誼,那她也就將話給說開了。 “袁妹夫是升遷得快,可你要知道,升遷快的可不光他一個,跟著表哥去鹽水關刀口浪尖上走一遭的,回來都升遷了!這是人家用命換來的,誰若是羨慕了,下次自己打了行李卷也去為國盡忠去!我只問你一件事,來我這求官的事兒,你是自己想的,還是那林家兄妹跟你提的?” 香蘭被堵得有些氣結,站起來道:“我都要是林家的人了,你們也不想著幫襯一下。我提的,和林家提的有什么差別!” 王芙怕場面不好看,緊著去拉扯香蘭,香蘭卻還不依不饒地嚷著:“你們這一個個嫁的都是高官,住著府宅,給我介紹的卻都是些窮酸書生,還說什么未來可期!我如今好不容易找了個富貴的官宦子弟,不求別的,只求你們提攜一下,幫個小忙,竟然這般推三阻四,不就是因為我是庶女,合該著被人踩!哪有你這樣的白眼狼?白吃著盛家的米飯,踩著盛家勾搭小爺們,拐得我表哥萬貫家產填了你這個孤女的坑!” 王芙心臟不好,最近又被香蘭鬧得厲害,因為受不住,所以盡量事事順著她?,F在聽她又開始嚷嚷起來,還越說越離譜,頓時覺得氣短,捂著胸口喘不上來氣兒。 知晚之前聽嫡母說,香蘭在家鬧得厲害,還以為她不過是如往常一般言語刻薄些罷了。 沒想到,香蘭竟然是這種滿地打滾要糖吃的鬧法。 看來她也是在白家人來盛家鬧了一場后,得了甜頭,愈加肆無忌憚,又或者是那林家的兄妹背后給她出主意,叫她越發沒了樣子。 可惜知晚不是王芙,若是香蘭裝可憐,柔柔弱弱地來,她或許礙著一起長大的姐妹情面,好好溫言相勸。 但香蘭現在站在她的羨園地界來這村頭潑婦的一套,知晚可懶得慣她。 于是她跟凝煙吩咐一句,讓凝煙領丫鬟扶著王芙上后宅躺著順氣休息。 將人全支走之后,她自己過去廳堂門口,咔嚓將房門關了起來。 香蘭看她這個架勢,有些發怵,強自鎮定道:“你……你要干嘛?” 知晚又將敞開的窗戶掩上,然后轉頭道:“你要嫁人了,我總得給你留些臉,不好當著外人面揍你吧!” 香蘭知道知晚不是在嚇人,登時有些后悔方才鬧得太過,強自說道:“我……我不過有事求你,你不肯應,就不肯應,有什么道理打人……哎呀……你還真打!我回頭就跟祖母說去!” 她正說著話,就被走過了的知晚狠狠扇了兩個嘴巴,頓時眼淚飆出來,轉身就往門那里跑。 可是知晚卻抓了她的發髻不撒手,一下子將她甩在了地上,然后搬了把椅子,疊著二郎腿坐在她跟前,冷冷道:“你說別的我都能忍,唯獨兩樣不能忍,什么叫我是需人填坑的孤女?什么叫我踩著盛家勾搭了你表哥?按照你慣常掛在嘴邊嫡女庶女的說法,我堂堂探花之女,可比你這個小庶女高貴百倍!還有,你可搞清楚了,若論勾搭爺們,也是你在前,你去跟表哥諂媚示好的事兒,盛家上下誰不知道?待會你表哥回來了,咱們三堂對峙,看看我跟他,究竟是誰勾搭誰?” 香蘭捂著臉嗚嗚哭:“你可真是當了將軍夫人,漲脾氣了!就算我一時口誤說錯了話,你就伸手打我?不就是欺負我才是孤女一個嗎?” 知晚伸手要她拉起來,卻被香蘭揮開,她無所謂地直了身子:“這頓打,我是替嫡母打的,你算是將她欺負死了。雖然你比我大,可我一直當著你的長姐,原也該對你負責到底??赡愫脡牟环?,親疏不辨,別人對你好,全成了害你,倒是沒認識幾日的林氏兄妹成了至親。我問你,為了他們,你跟家里都鬧了幾場了?祖母不管你,是年歲太大,精神頭不夠;嫡母不好教訓你,是怕擔了刻薄后母的惡名??晌也慌?,我也是孤女,若比可憐,你也比不過我。今日這番話你牢牢記住,以后我再也不會跟你多說一句!” 香蘭氣哼哼地拍著身上的灰,氣鼓鼓道:“可不敢勞動將軍夫人多言!我走就是了?!?/br> 不過知晚還是平靜說道:“你今日在羨園的遭遇,可一定要一五一十地跟林家兄妹講,也斷了他們在這邊討好處的念想。另外你的嫁妝,盛家公中的按照份例也不會太多。先夫人喬氏的嫁妝田產,一直由著祖母代管,每年的錢銀積攢后,也都要給香橋。她一個人流落異鄉,總有葉落歸根的一天,這份嫁妝,祖母一直沒交給她,算是給香橋的后路。至于嫡母的嫁妝,將來也是要給meimei果兒的,她是嫡女,你沒法跟她爭。這些個,你可一定要跟林公子說清楚了?!?/br> 香蘭飛快抬眼道:“你什么意思?” 知晚坦然道:“就是讓林家的兄妹知道,娶了你以后,便不過是娶了個庶女,你跟我交惡,他也甭拿將軍的表舅子自居,而你的嫁妝也就是那么一點,不會再多了。白家若是再來人鬧,我就讓祖母將你發配給白家,從鄉下的農院子里出嫁!” 香蘭死死瞪著她,哇的一生大哭了出來:“你……竟然這般欺負人!枉我對你那么好,認你做jiejie做了那么多年!” 最后香蘭許是沒臉了,竟然連嫡母也不等,哭哭啼啼地自己坐車回去了。 王芙順過氣兒來,有些擔心地問:“你們鬧成這樣,以后可怎么做姐妹?都怪我,今天就不該帶她過來?!?/br> 知晚坦然道:“沒有事的,不過鬧的這一場可一定要讓林家兄妹知道?!?/br> 王芙眨巴著眼,有些鬧不明白知晚的意思。 知晚道:“原先表哥沒有調撥回來的時候,那林家小姐雖然跟香蘭親近,可也沒到如膠似漆的情分上,我問過玉珊,那位林小姐可是廣泛交際,廣撒網多捕魚。只是沒有幾個人搭理她罷了。倒是林小姐參加了和表哥的婚禮后,跟香蘭愈加親近,也舍得撒銀子了,以前給的不過是些舊首飾,可后來竟然是京城里金玉齋里將近百兩的項鏈。依著我看,倒像是林小姐的舅舅拿錢,讓這兄妹討好香蘭?!?/br> 王芙一聽,有些急切道:“那他家豈不是有所圖,將來香蘭嫁過去,若是得不到幫襯,那他家……” 知晚拉著王芙的手說道:“香蘭的心眼都是表面那一層。母親若攔著不讓她訂婚,她定然不死心,所以我先前說,只要她自己和白家沒有異議,她愛嫁誰,便嫁誰。但是我也得讓林家早早知道了,我對香蘭不好,將來他們也別想來沾光。既然他娶的是盛家的庶女,咱家里的情況又這么復雜,她也不能得到太多的嫁妝,剩下的……就要看林家是個什么心性的人家了??傊?,香蘭若是恨,恨我一個好了?!?/br> 王芙聽懂了。 知晚壓根沒有看好林家,可知道一味攔著也不是辦法,干脆讓林家早早破了美夢,若是想要悔婚,也來得及,最主要的是,讓香蘭自己看明白。 她聽著怪不是滋味,反拉住知晚的手道:“這得罪人的事情,怎么都讓你做了?” 知晚不在意地笑道:“我又不是第一次欺負她,再說了,她提的要求表哥原本就做不到??墒撬騺硎翘踡eimei的,若是香蘭求到表哥面前,說不定他抹不開臉,反而失了規矩,索性我做了惡人,也少了以后的啰嗦。香蘭以后若是在家里又鬧,母親就把她給我送來,我替你說她?!?/br> 王芙的臉都羞臊紅了。這教養繼女的事情,原本是她這個做母親的,卻麻煩知晚這個外姓姑娘出手,實在是她的失職。 看來婆婆說得沒錯,香蘭就是個挑軟柿子拿捏的。她以后索性也板起臉來,不像話的時候,就是要祭出家法來! 因為香蘭的事情,知晚最近也不怎么回盛家。 她最近的覺睡得有些稠密,冬日里看著窗外的白雪,打兩個哈欠,再飲一壺溫熱的梨湯,便又是酣甜的一覺。 從離開父母時起,她一直像無根的野草到處飄搖。而如今,她有了自己的府宅子,每天夜里偶爾睡醒了,也是依偎在結實暖熱的懷抱里。 心安便是最佳的安眠良藥,她現在似乎是要將半生的擔驚受怕都化成綿綿睡意,一股腦兒地都補回來。 最后成天復都看不過眼,叫章表哥過來給知晚診診脈。知晚覺得他有些大驚小怪,笑著道:“我自己就會,哪里需要表哥來看,再說我也沒覺得哪里不舒服,好著呢!” 說這話時,章錫文正給她搭脈,只見他的眼睛越瞪越大,最后不敢相信道:“表妹,你這……這分明是有喜了??!” 知晚不信,她可瞧見過嫡母和得晴懷孕,都是剛開始就害喜得厲害。章表哥一個瘍醫出身,診脈向來不準,她每天能吃能喝,哪里會…… 等她自己診脈品了半天之后,頓時無語了——她……真的是喜脈??! 成天復立在旁邊,聽了也忍不住摸她的胳膊。當年為了配得上表妹,他可是臨大考前都在苦學中醫, 可是摸著小家主的胳膊腕子,除了覺得手腕子細滑好摸之外,再也品不出別的??墒撬f她是喜脈,也就是說她那平坦坦的肚子里已經有了他的孩兒! 想到這,成天復狂喜地一把包住了她,趕緊放到了床上,瞪著眼道:“還是什么藥娘娘,自己懷孕了都不知道,前幾天打人了吧?會不會抻到?” 知晚忍不住替香蘭翻了個白眼,若是命苦的庶女表妹在這,一定又要哭鼻子打罵表哥偏心眼了。 只是她如今才突然想到,自己的月事推遲了很久。只是以前她在川中水土不服時,也曾經亂了月事,所以并沒有太放在心上。 不過這成婚才多久就有了,隨后的一天里,知晚抱著自己肚子開始發呆。 成天日看著她郁郁寡歡的樣子,忍不住走過去抱著她:“怎么?有了孩兒,還不開心了?” 知晚輕輕吸了吸鼻子:“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是好娘親,這人世間太苦,我怕她以后也要像我一樣,遭受顛沛流離的苦……” 成天復知道她的心結。表面上看起來成熟而穩重的盧醫縣主,似乎精明強干,可是他知道,這輩子她的內心里,都是那個曾經被人強拽上了馬車,內心毫無安定可言的小女孩。 所以以前她的衣箱子里,總有一個打包好了,一拎就走的包裹,而她又一次次故意對他的真心視而不見,下意識地躲避。 現在好不容易卸下了心防,毫無保留接納了他的晚晚,卻再一次懷疑自己能否當好母親的角色。 這樣的晚晚讓人心疼,他慢慢地摟住了她,握住她的纖手,在她的耳邊低低道:“晚晚是我見過最心軟良善的姑娘,將來也一定會是疼愛孩兒的母親。至于保護你們的責任,都是我的事情,何須你來cao心?” 知晚默默抱住了成天復,低低地說:“以前,我總想著要拼盡全力絆倒慈寧王。聽到了陛下只是將他貶放外地的事情,還心有不甘??墒乾F在我知道了自己的肚子里有了你的骨血,竟然像個杞人憂天的膽小鬼,甚至慶幸起慈寧王要遠遠離開,不必再跟他熬斗下去……我是不是對不住我死去的爹娘?他們會不會怪我?” 成天復親吻著她的頭頂,緊了緊臂膀道:“傻丫頭,岳父母的在天之靈,也是跟你現在初為人母的心境是一樣的??!” 知晚沒有說話,只是與表哥靜靜依偎在窗前,窗紙外又傳來雪花颯颯飄落的風響,想來明天,又是一片銀海雪妝…… 知晚懷孕的事情,很快便傳到了桂娘那里。 這給桂娘高興的,也不管兒子的陰陽怪氣,只帶了補身子的大盒小盒的補品而來,直言要在羨園住下。 知晚的舅舅和舅媽老早就回了葉城,據說是老爺子放心不下他院子里的雞鴨和年豬。 如今知晚懷孕,身邊沒有照應的長輩可怎么行! 她來了之后,美滋滋地詢問了知晚這幾日的飯量,終于稍微平復了要做祖母的心情,倒是有閑心說起香蘭的事情了。 就在前兩日,林公子的那位舅舅親自上門跟嫡母講論著嫁妝的事情。 王芙按照知晚事前吩咐的,見了這位林家舅舅的拜帖后,便將盛家的族老請了幾個過來,也算做個做禮的見證。 那舅舅也不是一個人來的,還帶著林公子。 香蘭聽到自己未婚夫婿來了,一臉雀躍也想去見,可是又礙著規矩,只能躲在后廳里偷聽著。 這位舅舅今日似乎時帶著氣兒來的。他先是自夸了自己這個侄兒家世顯貴,然后話鋒一轉道,若是娶個沒嫁妝的庶女,實在是沒眼兒回去見族人。 這話聽得幾個盛家族老直皺眉頭。京城里的大戶間,雖然私下里也會議論女孩家嫁妝幾何,但給多給少的,便自承著便是,都沒有婚前過問,更沒有這樣親家主動上門討價還價的。 這等鄉野小家子氣,可真不上臺面!但既然是盛家的未來親家,族老們也不好說些什么。 躲在后面的香蘭聽了說這話,還以為林公子領著舅舅幫她多討要嫁妝呢,心里又是一陣雀躍。 要擱在以前,王芙一定抹不開臉兒說硬氣話??扇缃?,她被香蘭在家鬧了幾場,加上知晚那日的分析,細細想來,好像有些道理。 倘若知晚分析得對,這個舅舅真不是什么好東西,竟然繞著心腸子讓自己的侄兒勾搭府宅小姐,給他買官開后門子。 這么一想,王芙泥人也生出了硬脾氣! 第126章 如此一來,王芙端起嫡母該有的硬氣,說話也分毫不讓,只說香蘭現在的嫁妝,也是盛家出了香蘭自該得的一部分后,她這個做嫡母的又主動貼補了些。 不然的話,香蘭該得的比現在的還要少。 王芙雖然是嫡母,可是香蘭并不算過繼到她的名下,自然不能按照嫡女的規矩走。 若是林公子挑剔這個的話,當初定下婚書的時候,也是白紙黑紙寫明了的,盛家更沒有哄騙他說香蘭是嫡女?,F在再來挑剔這個,實在不應該。 這位舅舅也算是臉皮夠厚的,帶著股外省人的直率,直接問她:“我聽說前些日子,香蘭小姐跟羨園的縣主表姐鬧別扭了,可是真的?” 王芙向來是學話高手,就跟以前入宮跟嬪妃們應答一般,老老實實地說著知晚教給她的話:“豈止是鬧別扭,簡直扯破臉了!您應該也知道,盧醫縣主原本不姓盛,跟香蘭更是隔著幾層?,F在她不樂意香蘭去打秋風,前些日子狠狠罵了香蘭,最近連我們盛家的門兒都不登了?!?/br> 舅舅一聽,頓時急著撅起山羊胡:“如今成大人是一升再升,文武皆是一品,前途無量,這等尊豪的親戚,必須得牢牢抓在手里??!盛香蘭那是小孩子不懂事,王夫人您這么大的人了,怎么也不懂事?也不想想怎么斡旋斡旋?要我說,為我求官這事,原本就不該香蘭一個小孩子開口,您身為縣主的養母,若是開口了,她還好意思打您的臉嗎?” 王芙原先還咬不準背后攛掇這事兒的是香蘭自己,還是別的什么人。 現在聽了這位外省舅舅不見外的話,竟是拿了還沒有成禮的親家母當傻子在使喚,頓時氣得發慌。 她這言語也愈加不客氣了:“這樣不見光的事,我怎么撇下臉去求人?我盛家上下幾代清士,都是滿門忠良,站著吃飯,可從來沒有求后門要升遷的。而且你嫌棄我們家姑娘嫁妝少,也太失禮了吧?盛家老太爺當年資助國庫,散盡了一半的家財,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至此盛家就是京城里有名的清貧之家,哪里會給女兒拿出如山的嫁妝來?” 這位舅舅的臉上徹底掛不住了,惱羞成怒道:“當初若不是你家的庶女總是纏著我外甥,哄得我外甥花錢與她買東西,他這樣體面的公子何至于跟個庶女定親?到如今,自家的事情到了您嘴里卻成了不見光?跟你這樣的人家結親,真是倒搭個沒完,來添破落戶的無底洞來了!” 這話一出,盛家的族老立刻站了起來。 盛家本家雖然沒落,但是幾代世家清流,豈容一個外省狗屁鄉巴佬污蔑? 領頭的族老當下便沉著臉對那位外省舅舅道:“我們盛家的姑娘是沒人要了?竟然容忍如此污蔑?你這話是何意思,若是想要悔婚,今日就說得明白些!別張嘴找茬,編排人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