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他接著讀了下去,“這小女孩只好光著腳在街上行走,一雙腳步凍得又紅又青。她那破舊的圍裙兜著許多火柴,手里還拿著一小捆??烧惶煺l也沒有向她買過一根——誰也沒有給她一個銅板。她又餓又冷,哆哆嗦嗦地向前走著,一幅非常凄慘的景象。雪花落在她那金黃色的頭發上──長長的卷發披散在肩上,看起來十分美麗,可她考慮不到這些?!?/br> “我們生一個小女孩的話,以后也給她留一頭長發嗎?”傾傾打斷他問。 “今天就到這兒?!睆埾壬f。 第二天晚上,張先生又讀,“從每扇窗子透出的亮光和飄出的烤鵝rou香味,使她想起的只是今天是除夕之夜。街邊一前一后坐落著兩座房子,形成一個小墻角,她蜷縮在那里?!?/br> “你為什么要讀《賣火柴的小女孩》呢?”傾傾看他說。 他繼續讀,“她把一雙小腳卷縮到身下,可還是不覺得暖和。她也不敢回家,因為她還沒有賣掉一根火柴,沒有掙到一個銅板……” 他讀完,傾傾親他了一下說,“我們不需要童話,我們的孩子也不需要?!?/br> 之后傾傾流產了,張先生抱住她道?!拔覀冞€會有的?!睆埾壬鷱募依飦聿》繘]有看到傾傾,他等了一會兒去外面找,她正好回來。他問,“你去哪兒了?” “天臺?!彼f。 “去那里干什么?以后不準去了?!彼f。 一天張先生帶了條狗進病房,傾傾看著一人一狗不言語。他說,“這是小Q,你忘了?”他抱過它給傾傾,又說,“它主人去……”傾傾看它,擼它毛。 梁秋兒帶著春兒來看傾傾,春兒問傾傾,“傾傾阿姨,你怎么了?” “阿姨生病了?!睆埾壬f。 “什么病???”春兒目光復雜的看向他mama說,“是不是癌癥?mama這下好了,你不用再擔心傾傾阿姨搶走爸爸了?!绷呵飪杭泵ξ孀∷淖?。 “你跟你兒子說了些什么東西?”傾傾氣對梁秋兒。 “童言無忌,童言無忌?!彼鲅蜓a牢道。 “楊逆他不管你?”傾傾又對她。 “爸爸管不住?!痹拸牧呵飪褐缚p了跑出來。 傾傾搖頭。 司月來看傾傾,傾傾見她走進病房瞥她一眼說,“稀客?!彼峦律囝^。 她見傾傾在玩狗說,“你養的?” “別人的?!?/br> 她驚訝說,“你幫別人養狗?” 傾傾對她白眼說,“你有意見?” “不敢?!彼\摯道。 傾傾問她這么多年不見去哪里了,她先是狡辯,然后認錯,再反省?!拔以谝患译s志社當編輯?!彼驹抡f。 “現在呢?” “還當編輯,還是那家雜志社?!眱A傾微點頭。 司月開始口若懸河,聲情并茂道,“傾傾,你知道的,給別人打工,看別人臉色……” 傾傾打住她說,“醫生說病人需要靜養?!?/br> 她小聲說,“你又沒有生病?!?/br> “我沒聽清,你說什么?”傾傾看她道。 “我還有事,改天再來看你?!彼驹卵杆倌闷鸢?。 之后司月和雜志社里一個主編在一起,她就來問傾傾,“你說我公開好,還是不公開好?” “公開?!眱A傾說。 “要是別人說我靠他上位,潛規則什么的?”她思索道。 “嘴長在他們身上?!眱A傾說。 “正所謂叁人成虎?!彼驹聯鷳n道。 “還有一句話是身正不怕影子斜?!眱A傾說。 “傾傾,我身沒有你那么正?!彼驹抡f。 “那不公開?!眱A傾建議。 “不公開沒有戀愛的感覺?!彼龘u頭。 “但有刺激的感覺?!眱A傾補充說。 “是嗎?我考慮考慮?!彼J真想了起來。 既而,傾傾問她,“你們主編喜歡你什么?” “不知道,我回去問問他?!彼驹抡f。 “你確定他是喜歡你?”傾傾揚眉。 “當然,他……”司月激動說。 她聯想了起來說,“會不會因為日久生情?” 傾傾說,“很可能,一見鐘情你沒條件?!彼D了頓說,“日久生情──你們日了嗎?” “哎呀……” “那你和張先生是怎么在一起的?”司月問她。 “我們是情投意合?!眱A傾說。 傾傾看了看墻上的鐘,已經是下班時間了。她對司月,“你要留下來吃晚飯嗎?” “我可以嗎?”司月說。 “不可以?!眱A傾道。 “張秦,你給不了我的,我從另一個人身上得到了,真諷刺?!?/br> “一件事情,我們很努力很努力,還是不成功,那不如算了吧,我們之間也算了吧?!?/br> 羅、楊兩家人樂見其成,傾傾和楊逆大婚當日,荊蘇沒有來?;槎Y進行時,張先生來了,賓客有人感慨有人莫名。 張先生一步步的走近傾傾,他不看楊逆,問她,“真得要嫁給他?”喉頭哽咽,“你想好了嗎?一輩子?!?/br> “我只有半輩子了,還有一半和你耗了?!彼翱耙恍?。 他問,“傾傾,你愛他嗎?” “今天可能不愛,明天可能也不愛,但總有一天會愛上他?!彼f。 她的話如刀深深刺向他的身體,他不甘,“那我呢?” “我們不是分手了?已經沒關系了呀!”她再解釋給他聽提醒他。 “不是你說沒關系就沒關系?!彼?。 “那又怎樣,我已經嫁給他了,你要是喝喜酒,歡迎?!彼龜D出一個笑容。 他想,羅傾傾,你他媽笑得真難看。他奈何不了她,軟了下來說,“傾傾,不要嫁好嗎?” “張秦,這么多人,我也穿上了婚紗,戴上了戒指,我們不是在玩,不是你說一句不嫁就不嫁的?!彼f。 “怎么不可以?你說不我就帶你走?!睆埾壬f。 傾傾讓人叫保安。 “羅傾傾──”他道。 “繼續吧?!彼冻鲆粋€飽含歉意的笑容。 “喂,你在哪?”荊蘇打給張先生急切道。 “不重要了。你快去找傾傾,她在機場,她……”話從荊蘇嘴里蹦出來。 “度蜜月?我去干什么?”張先生說。 “你不知道?”荊蘇詫異。 “知道什么?”他語氣平平,配合她問了一句。 “他們沒有結婚?!彼f。 他聽后笑了,用盡平生最大的力氣,嘴角扯出巨大的幅度,深入了肺腑,笑出了眼淚,發出了聲音,整張臉笑得扭曲。笑完機械的聽著荊蘇未盡之言。 “他們沒有領證,傾傾的性格你不了解?你認為她除了你之外還會愛上別人?她和你在一起這么多年了,她已經沒有力氣去認識別人,也不會嫁給你以外的人,你明白嗎?” 良久,他問,“她在哪里?” 路上,他想了很多,他甚至想到他們是不是應該放過彼此?候機室,張先生坐到傾傾身旁說,“你要去哪?”他不看他問道。 “度蜜月?!彼e談般對答。 “楊逆呢?”他道。 “辦行李?!彼f。 “好極了?!彼f。 逐而他開口,看她道,“不要走,好嗎?” “結了婚不就要去度蜜月嗎?”她說。 “你喜歡?那和我度?!彼f,繼續看著她,不錯過她一個眨眼。 “我已經結婚了?!彼狡降?。 “我知道。你和他結婚,和我領證,好不好?”他好像勸慰道。 “我已經領證了?!彼坎恍币?。 “我們結婚吧?!彼Z氣放緩。 “我今天結婚了?!彼终f。 “你不是一直都希望嗎?”他不受她干擾繼續說下去。 “楊逆是我老公?!彼龍猿值?。 “不管誰不同意,我只要你,我們結婚吧?!彼f,好像笑了一下。 “楊逆他──” 他親她唇,淹沒她的話語。之后他拿出很早很早買的一枚戒指,跪下對她說,“你愿意嗎?嫁給我?嫁給張秦?” “我以為你不會來了?!彼f。 “怎么可能?!彼?。 “你答應嗎?”他說。 “可我已經結婚了?!彼话?。 “那就再結一次,再辦一次婚禮?!彼f。 “你──” “我愛你?!睆埾壬f。 之后有人問傾傾關于那場婚禮,她是這樣說的,婚禮一切都很好,都是她想要的,可是那個人不是張秦,她突然覺得一切都失去了意義。 張先生問傾傾,“你為什么要答應楊逆?” 她回答道,“他說要娶我,一直對我好,我想了一下,和他認識以來沒見過他說謊就答應了?!?/br> “羅傾傾,你──”張先生看她。 “什么?”她問。 “真隨便?!彼f。 張先生責怪傾傾不負責任,而她說,“不會,他知道我的想法?!?/br> “是嗎?”張先生審視她。 “我答應嫁給他,他接受。我不答應,他也可以接受。我和他結婚他可以接受,我悔婚他也可以接受。這么多年過去,他所喜歡的可能已經不是一個叫做羅傾傾的人了?!彼告傅纴?。 他小聲說,“當然,現在你已經是張傾傾了?!?/br>